她的堂弟,自小便在一起玩的弟弟,当朝皇储,正用只有男人看女人时才会有的充满占有和欲望的眼神看着他的堂姐。
萧宝凝心下一骇,不知这醉酒是否该继续装下去。
她轻咳了一声,想让萧宝冲清醒一些——许是她看错了呢。
未料她的这声咳嗽,竟像是点燃了引子一般。萧宝冲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欺身而上,压住了躺在榻上的萧宝凝。
萧宝凝大惊,想起身挣扎。却不知为何浑身竟软绵绵没了力气。
燃香有问题!
眼下的情况完全在萧宝凝意料之外,她防了很多人,却从未防过萧宝冲——他是她的弟弟啊,自小便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
她的弟弟如何能这样对她?!
“姐姐…姐姐…”萧宝冲眼神迷乱,他一声声低唤着,枯瘦颤抖的双手抚过萧宝凝细白修长的颈,直上她脸庞。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徐不疾。
萧宝冲一惊,从萧宝凝身上翻下来,攥着拳头阴鸷地望着殿门。
玉白的五指推开殿门,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缓缓入内。
“太子殿下。”那人如雪山清冷高洁,声音凛冽如寒潭,“可见着臣的未婚妻了?”
萧宝冲阴狠地望着他,随着脚步声渐近,也看清楚了谢辞晏。
萧宝冲很少出东宫,也远远见过这位年轻的权臣数次。这人远看起来一直清清冷冷,而现在离自己如此之近,却发现他其实眉目宽阔,浓重似漆,鼻梁高挺,一脸英气。
而较一般人白的皮肤和淡色薄唇却中和了他的男子气概,使他看上去略为凉薄。
谢辞晏无论面见谁,脊梁都是挺得笔直。
萧宝冲早已垮了身子,他努力挺直身躯,却仍是有些佝偻。
“原来宝凝在这里。”谢辞晏冲着他,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多谢殿下帮忙照看,这里有臣就好,殿下去前殿罢。”
说着,谢辞晏走到榻旁坐下,将萧宝凝扶进怀中。
萧宝冲怒极却拿他无法,只得拂袖而去。
谢辞晏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萧宝凝。
萧宝凝虽不醉酒,却极易上脸。此刻她脸色煞白,眼圈颧骨却通红一片。趁着朱色口脂和额间花钿,别有一番异样的妖媚。
谢辞晏细瘦的手指托起她的脸,轻轻唤道:“宝凝?”
萧宝凝虽浑身乏力,但清楚地听到了刚刚谢辞晏与萧宝冲的对峙。
同样是被摸脸,不知为何,现在的她却松了口气。
相比她的弟弟,眼前的这位未婚夫婿显然更可靠一些。
混沌之中她张口道:“师兄…”
谢辞晏的眼睫轻颤:“我在。”
萧宝凝放宽了心。
早在拜胡瑜砚为师时,便知自己是胡大家第二位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胡瑜砚从未提过师兄姓名,只说他文韬武略,有治国之才。虽有格局,但他不信鬼神,做事不择手段,若不为太平忠臣杀将,便是乱世枭雄。
而萧宝凝面冷心热,好生恶杀,慈悲心肠,优柔寡断,可与师兄互补。
胡瑜砚还道,若有朝一日萧宝凝回元京,可以同师兄见上一见,师兄妹二人相辅相成,于天下百姓是一件好事。
萧宝凝左右开弓是胡瑜砚所教,远在元京的谢辞晏不可能知道。能解释这件事的只有一个理由——谢辞晏便是她的师兄。
今日她赌对了。
萧宝凝吸入了太多香气,浑浑噩噩地提示他:“香有问题…”
谢辞晏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推开了窗户。
他席间未曾饮酒,对于这种酒劲才能催发的药香并无感觉。
冷风灌入殿中,萧宝凝清醒了一些。她睁开眼睛,对上谢辞晏幽深的眸子。
谢辞晏看着她眼睛通红,分明是醉得厉害。
“宝凝今日可算知道别人的厉害了?”谢辞晏俯身,靠得她又近了些。
他鬓间碎发丝丝缕缕垂在她脸上,衬着他俊秀的容颜,有些撩人心神的瘙痒。
萧宝凝心道不好,与他这般亲近,今晚又要多喝一碗药。
她的手抬起,想要推开谢辞晏。
然而仍有些无力,贴在他胸口倒有些像欲拒还迎的邀约。
谢辞晏眼神一冷,凉凉道:“宝凝对别人也是如此?”
萧宝凝快要哭了,她之前行事的确有些放荡,但今日却不是想勾引他。
她急赤白脸地辩解:“不是…离我远点。”浓浓的酒气打在他脸上。
不说还好,一听她这样说,倒像是嫌弃他一样。
他抓住萧宝凝贴在他前胸的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将她硌得生疼。
“萧宝凝,我后悔了。”谢辞晏淡漠道,“两个月太久,你胆子又肥,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你会翻出什么花来…我今日便去禀了殿下,还是早些迎你过门罢。”
萧宝凝瞪大了红红的眼睛,在谢辞晏看来像是瑟瑟发抖的兔子一般。
“你怎能说话不算话?”她斥道。
谢辞晏笑得孤凉:“你既知我是你师兄,想必老师也跟你说过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食言又算的了什么?”
说着,他将一手抄到萧宝凝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萧宝凝惊呼出口,揽着他的脖子担心会掉下去。结果看似瘦削的谢辞晏孔武有力,抱着她走出偏殿丝毫不喘。
内侍远远瞧见这二人,心下觉得奇怪。待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一手遮天的小谢大人和放荡不羁的昭阳郡主。
内侍连忙上前,看着双眼红通通又似是哭过的萧宝凝,知她醉得厉害,便要帮忙搭把手。
谢大人凉凉一瞥,吓得他急忙住了手。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奴去唤个步辇来送二位出宫。”
见谢大人未拒绝,内侍赶紧弓着细瘦的小腰跑出去找人了。
一番折腾后,萧宝凝躺进了辇中,旁边跟着来时的侍女阿梨。
谢辞晏并未送她,眼看着萧宝凝主仆走远了,便回了章华殿。
阿梨狐疑地看着她家郡主。
萧宝凝心想自己今日是没脸见人了,索性闭上眼睛依旧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