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摊泥一样兴致怏怏地伏在桌案上。
不知道宇文晗在哪里,今日她没有去书院,即便宇文晗准备好了礼物送她,她也拿不到了。
阿梨俯身,悄悄伏在她耳边道:“小姐,宇文公子在府外等您…”
萧宝凝惊讶地直起了身子:“他来找我了?”
阿梨点点头。
萧宝凝打开房门,左顾右盼了一番,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
她一路狂奔至大门,门房见了她朝她行礼。
萧宝凝胡乱点了点头,提裙跨出了大门。
宇文晗站在门口,蓝色祥云纹上衣,内衬白色对襟长衫,整个人英姿勃发。
他牵着一匹黑色骏马,俊朗的样子像极了话本里的少年侠客。
她的少年侠客正静静看着她。
萧宝凝看了眼门房,便示意他去旁边的胡同等她。
宇文晗点头,牵着马去了旁边一处没有人的胡同。
萧宝凝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确定没有人经过后,俩人又抱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萧宝凝靠在他怀里问道,“你又走下山的?”
宇文晗一日未曾见她,思念得紧。他低头吻着她的头顶发丝道:“不过千丈,不妨事。”
随后他掏出一个盒子:“今日你生辰,我想送你礼物呢,你不来书院,我只好来你家了。”
说着他抬起了头:“今日你家护卫变多了,且个个身手不凡,我没法儿进你院子…”
萧宝凝拧了一下他的腰:“登徒子!”
宇文晗抓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将盒子放在她手心。
“阿娇。”宇文晗用手捧起了她的脸,低声道,“岁岁安康。”
二人对视着,呼吸渐渐有些凝重。
宇文晗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芙蓉面,又垂下目光看着她娇滴滴的唇。
他咽了口唾沫,慢慢靠近她的唇。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鼻尖,萧宝凝的心微微打颤。
今天她及笄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快要触到那片甜蜜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姐。”黑衣人出现在萧宝凝面前,“该回去了。”
萧宝凝和宇文晗二人赶紧分开,两张俏脸均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回去吧,去了书院再跟你说。”宇文晗的脸红得滴血,他大着舌头道。
萧宝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是父亲带来的手下,刚刚的那一幕也不知道给他看去多少。
她又羞又气,跺了跺脚便回了府中。
宇文晗亦是一团郁闷糊在了胸口,眼看好事就要成,却生生被她府上的人给搅和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依然没有化解掉那团郁闷,满脸遗憾地离开了。
萧宝凝红着脸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房内。
刚刚…刚刚差点就贴上了,没想到被爹爹的手下撞见,也不知道爹爹看见了会怎么罚她。
她已经及笄了,是个大人了,难道还不能左右自己的事情吗?
萧宝凝手里握着宇文晗送她的礼物,她坐到灯光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梳篦。
她将梳篦握在手中,冰凉细滑的触感传来。
萧宝凝的眼神在摇曳的灯光下晦暗不明,她握着梳篦起身去了父母的寝所。
还未到居所,父亲的声音便传了来。
“…朝中事多,这才来晚了。阿萦莫要怪我,这次我们带着娇儿一起回元京可好?”
萧宝凝心头一震,想着自己到了元京便有诸多双眼睛看着,不能与宇文晗时长来往。
母亲的声音低低传来:“那边我也无多少熟人,整日枯坐在王府,你是在磋磨我…”
萧宝凝咬了咬嘴唇,正打算离去。
英王突然打开了房门,对着她道:“宝凝,过来!”
萧宝凝头一大,知自己避无可避,便硬着头皮进去了。
英王为自己和妻子斟了茶,姿容绝艳的夫妇二人坐在榻上静静看着她。
萧宝凝虽然底气不足,但是人越是底气不足的时候越要装出气势来。
是以她昂首挺胸姿态凛然地站得笔直,等着父亲的发落。
英王许久未见女儿,本来也发不出火来。但看她一副很有理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他开口道:“萧宝凝,你今晚见的是什么人?”
萧宝凝梗着脖子道:“一个朋友。”
英王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惊讶道:“你竟交了朋友?”
“父王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萧宝凝怒道,“我就这么不堪,不配交朋友?”
英王见她动怒,居然笑出了声。
良久他止住了笑,声音恢复一贯的冰冷:“那你跟你朋友都做了什么。”
萧宝凝心头一惊,耳根却是红了。
想想今日是自己生辰,是及笄的一年,她大无畏地望着英王道:“儿想与他在一起。”
英王与妻子变了脸色。
他久不在燮州,妻子体弱多病,萧宝凝本就是个无人管的。他不求她能够念多少书懂多少大道理,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
如今女儿不禁平安长大,还多才多艺,琴棋书画竟样样精通,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看样子她现在有了心仪之人,英王也不避讳这些话题。人到了年龄就要成家,这是再普通的人家都会有的一个过程。
萧宝凝虽有姻亲在身,但皇室中人位高权重,她是郡主,先皇最宠的嫡长孙女,婚前纳一两个面首也不是不可。他只担心她年龄尚小,会被有心之人伤透心。
英王似是想了很久,才颔首道:“玩玩便罢,不要闹出事情来。”
萧宝凝瞪大了眼睛:这就完了?
英王看向了爱妻,见她也有些惊讶,便温声道:“年纪到了,心动很正常。我同你不也是少年时便一见钟情?”
夏萦倏地涨红了脸,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英王看着娇妻害羞的样子,心下微动,蹙着眉看向萧宝凝。
萧宝凝从前不懂,自打跟宇文晗在一起后便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她会意,连滚带爬地出了父母寝所。
回到自己房中,她吁了一口气。
这件事儿可算是过去了,呼。
宇文晗披星戴月地到达山脚驿站,他策马望向独山,黑漆漆庞然大物一般立在眼前。
他下了马走进驿站,准备在此地对付一夜。
平时寥寥无人的驿站,此时却坐满了人。
来人均是黑色甲胄,为首之人身躯高大,头覆面具,冷冷地看着宇文晗。
宇文晗撩起下摆跪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