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重。
还有点烫
巨大的震动下,床头的警报器应声响起——
“乌拉乌拉……”
“???”
许眠大惊失色。
晏初水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恐,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大半,他微微眯眼,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不要挑衅男人。
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世上最遥远的认知差就是,晏初水觉得吓到她的是自己,而事实上——
是警报。
哪个正常人会在床上安警报器?别说他们现在什么也没发生,这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估计得吓出心脏病!
大概是对效果十分满意,晏初水抬起右臂,把藏在暗处的开关给关了。关闭警报,意味着他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别人。
这是他的第二个认知误差。
因为许眠已经悄咪咪地看见了,他的耳根是红的。
晏初水用两臂支着身体,手肘压在她的肩侧,黑色的睡衣原本扣得严丝合缝,但是因为这个姿势,领口大开。
就开在许眠眼前。
她正大光明地往里看了一眼,锁骨又平又直,然后是上下起伏的胸膛,好像隐隐看见了腰线和腹肌,再往下、再往下就……
她把头往领口钻了钻。
“你……”他语调沉沉地提醒她,“再乱动一下试试。”
许眠收起垂涎的目光,乖顺地仰起脑袋,“初水哥哥,现在是你乱动的,你都动到我身上了。”
“……”
这话怎么就听着怪怪的呢。
偏偏身下的人一脸纯真,仿佛只是在说字面意思,如果非要过度解读,那就是他思想肮脏。
活了二十八年,晏初水第一次觉得自己脏了。
像是拿捏到他的要害,小姑娘趁机扭动身体,不安分地往上挪了挪,试图与他对视。逼仄的压迫下,两人的身体没什么距离,她这样的动弹几乎是致命的。
晏初水及时清醒,一把勒住她的肩膀。
“你是先伸脚的!”
他凶巴巴地低吼,较真得像个小学生。
手上的力道一时没控制住,半截手臂抵在她的肩骨上,几乎要把她按进床垫里。
好疼啊。
“因为……”她用一种微乎其微的声音回答他,“小时候,外公哄我睡觉,我都是把脚伸进他被窝里的。”
许眠的双眼清润透亮,长发散落在身下,如同曲曲卷卷的海藻,浓黑一片。她的眼底还是红的,是之前哭得太厉害了,肿得像核桃一样。
晏初水记得,她小时候也挺喜欢哭的,黄老师脾气好,总是耐着性子哄她,把她当作手心最珍贵的宝贝。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揪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许眠并没有那么好,起码他时常会忽略一件事——她也曾经被人视若珍宝,不只是眼前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
而一切还没有久到会让他也忘记的地步。
晏初水抽身挪开,压在身上的重量骤然撤走,许眠重新蜷起身子,在被子里团成一个团,只露出半张脸。
她把脚也收了回去。
悄无声息的。
她是真的在逗晏初水,也是真的在想黄珣。离开了许久的人,并不总会想起,却很容易被触动,而晏初水就是最强烈的提示词。
一切再度安静下来。
沉寂良久后,他忽然发问:“你喜欢的诗都有哪些?”
“什么?”
许眠一时失神。
他将左臂枕在脑后,稍稍抬起后颈,灯光照得眼前一片白亮,他想起以前她还没上小学的时候,黄老师陪她睡午觉,是会给她念诗的。
有一次,他听到的是——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她本来就是个爱睡的孩子,这样的诗五六岁也听不太懂,念上个两三遍,就睡着了。然后黄老师悄悄起身,替她掖好被子,再来给晏初水上课。
那是一段极好的时光,每一天都在平平淡淡地重复,每个人都在平平淡淡地生活。
屋内墨韵书香,廊下雨打芭蕉。
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来不及回忆,来不及细想。
在白亮而寂静的世界里,她慢一拍似的回答了他。
“都可以。”
说罢,她又往被子里钻了钻,这一次,连眼睛也藏了起来。不想被人看见,却又小小声问他:“初水哥哥,你偶尔还会想起他吗?”
会不会想起他,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想起过去。
我会哎。
她默默地自问自答。
晏初水定了定神,低声给她念诗——是一首白居易的《梦微之》。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