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侯府的这场大婚注定是锦京百姓看过了就这辈子都会记得的一天,
红妆十里亦不足矣形容这场盛景。
大红的地毯从宫里一直铺到了常安侯府门前,抬着新娘的轿子缀满了金珠宝石,轿夫足有十六人之多,堪比皇后凤舆,这一天洒下的喜钱就更是不计其数,不是什么铜子,而是真真切切的白银。
更别说皇帝与太子亲临,一路相送从宫里一直送到了常安侯府里头。
侯府外头围了乌压压一群的百姓,
这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宁安公主,究竟是长得什么模样?能让君王如此?
和帝这天穿了一身普通人家嫁女儿穿的大红褂子,明明是喜气洋洋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半点喜气也看不见,到了门口也没进去,站在外头观礼。
围观群众稀稀拉拉的要跪拜,临了都被阻住,和帝有言,今个是大喜的日子,均不用行这些礼节,以免扫了兴致。
于是百姓们得以瞧见,
十六抬无比阔气的花轿落地,英姿勃发的新郎官射了三箭,仪式过后,全福太太上前催请,轿帘掀开了一点,一只绣鞋轻点着地,大红的裙摆便如花一般漾开。
围观的百姓均是张望着往里看,奈何脖子伸得老长也注定不会瞧见,
新娘子头上遮了盖头,红纱绰约,只能隐隐瞧见是一张轮廓极好的脸以及即便是着了繁重礼服也依然窈窕的身姿。
全福太太嘴里道着吉祥话,将新郎手里的红绸递到了新娘手边握住,再由新郎引了人迈进家门。
盖头下阮宝唇角轻勾,手上的红绸传来细微的颤抖,她明白,此刻那人的心境,定然也如她一般,怀揣着激动与不安。
跨过马鞍与火盆,这一场婚礼便来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因着是和帝亲临,皇帝来了皇帝最大,常安侯夫妇只能委屈巴巴从主位挪到了两侧,连个儿媳妇的拜礼都差点捞不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和帝到了这险些没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到了还是憋了回去。
拜堂顺顺利利的过了,待到将要扶阮宝回新房的时候,和帝突然发话了,
眼眶子红红的放了狠话,
“谢临!你个混小子!朕跟你这小混蛋讲!你可给朕听好了!要是有哪一天你亏待了朕的宝,朕朕诛你的九族!!”
阮泽在一旁板着脸,虽然没开口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也是这个意思。
谢临笑的眉眼弯弯,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就是亏待了自己,也不可能亏待了岁岁,要是哪天岁岁受了委屈,不用您说,我自己先惩罚我自己!”
阮宝听着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弱弱的声音从盖头下传了出来,
“爹?诛九族?那那我呢?”
九族这样的话岂不是把自己也算上了?从现在开始自己不也算是他的九族?
谢临笑的更深了,眉梢一挑,
“你说呢?谢阮氏?”
拜堂过后,新人便要回房,
谢临牵着红绸子,一路引着阮宝进了两人的新居,昔日清冷的男性居所处处装点着红意,满目喜气。
阮宝心下不知怎么升起一抹惶然,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一切真是一场梦境,等到梦醒了她就又回到城破的那一天,然后再没有他,也再没有这一切。
红绸颤动,谢临愣了一下回过头,见另一端握着红绸的手指末端青白,
他柔声道,
“别怕,岁岁,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像是一碗药效极佳的镇静药,只一句便驱逐了所有的不安,
阮宝微微颔首,轻应了一声,
“嗯,我知道。”
全福太太递来称杆,谢临接过将盖头挑开,虽则是已经见过一次的装扮,他仍旧感到惊艳。
阮宝被他直直的目光看的羞涩,睫毛微垂敛下了眼。
谢临清了清喉咙,
“然后呢?”
有人递来合卺酒,两人对饮过,回了头又递来子孙饺子,
谢临念着阮宝一天没吃东西,夹起筷子来先喂了她,
子孙饺子做的小巧,也只有拇指般大,阮宝看着有趣,再加上确实饿了,一口咬下却是脸色一僵。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小孩子,扒着窗沿笑嘻嘻往里头看,
“生不生?”
阮宝登时便愣了,先前给她讲的新婚规矩早都忘了干净。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做错了?为什么要送生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