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缱一愣。
“而且”裴远晨闭了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才继续道:“令尊也与芈大公子关系匪浅,据说当年芈公子变法被废,令尊愤而辞官抗议,自此以后便不知所踪。至于令堂的身份,却没有任何记载,甚至连令尊是否娶妻都是一片空白。”
“而且”裴远晨伸出手虚虚扶着陆缱的腰肢怕她承受不住这才继续道:“陆蝉这个名字,并非是令尊的本名,他原名楚越,陆蝉这个名字是他辞官后才改的。”
“咳咳阿缱,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条。虽说邦无道则愚,可便是如此你也不可入仕他国咳咳咳,如若不然便是家族的罪人,咳咳,便是,咳咳,便是真正的数典忘祖,对不起你的母亲咳咳咳咳咳咳咳”
想起父亲临终前最后的嘱托,又想起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过去甚至自己的母亲一直讳莫如深,陆缱无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道:
“可,可能是凑巧吧?我和哥哥怎么可能不是爹的孩子?我,我母亲应当与碧水夫人是姐妹,对,是姐妹。”
她越是否认着,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轻轻问她,你幼时他便尽可能避免与你们有身体接触,提起你们的母亲也只是叹气什么都不肯说,给你与哥哥起乳名南浔北涯却从未唤过一次……这桩桩件件的反常,你在怕什么呢?
是啊,怕什么呢?
陆缱也不知道。
“陆缱”裴远晨唤了她一声,握住陆缱的手道:“我也只是猜测,你别怕,没事,没事,没有人能改变你叫陆缱的事实,没事。”
陆缱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似乎要爆开一般,两眼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陆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呼喊声,求救声,木炭烧焦的味道裹挟着热浪铺面而来,陆缱奋力想睁开眼睛却听见一个稚气的男孩道:“浔儿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听哥哥话,这里很乱不要睁眼。”
陆缱也不知自己这是在哪里,可在梦中的自己太小什么也做不了,只得被人蒙着眼睛由那男孩一路牵引着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好像有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又听一女子有些哽咽道:
“奉之,北涯和南浔俩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以后他们便姓陆,是你的孩子,和我们毫无关系,蒙诸君此番援手,若有来世,碧水定结草以报。”
“嫂子,使不得。”陆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孩子给我们了,那您呢?大哥已经不在了,您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就不走了”那自称碧水的女子似乎笑了笑道:
“若看不到我的尸体,他们必然不会放心,如此两个孩子便危险了。夫君一生磊落,对我又疼爱有佳,我如何能拿他在这世上仅存的骨血冒险?又如何能在为自己苟活而牵连各位被他们盯上惹来杀身之祸?我意已决,还烦请诸位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便不胜感激了。”
“娘!”陆缱听见那个小男孩哭道。
“北涯”陆缱感到一阵微风拂过,估计是那人蹲下身又听碧水道:“别怕啊,北涯。以后你就跟着这些叔叔伯伯,我们北涯长大了,是小小男子汉了,可以照顾好妹妹了。还有,不要恨外公他们,他们不止娘一个女儿,也要为其他人考虑,我们大不了不认他们就是了,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后爹娘不在你要好好读书,做你爹一样的正人君子,好不好?”
“好”小男孩带着哭腔道:“娘你放心,我,我不恨,我,我会保护好妹妹,也会做爹一样为民请命能文能武的大英雄,我……”
后来他们说什么陆缱已经彻底听不清了,只觉得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慢慢剥离,慢慢融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