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文月薪不少,每月有两百来块钱,林家又有些家底,米票、肉票都是足的,厨房里自然不缺食材。 苗幼荷主动申请切肉,趁着薛芝玉背对着她,赶紧切了拳头大的一块肉,用手帕包包,塞在了裤腰里。 阿香抱着柴火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瞥见薛芝玉没注意到,她头一低,没吭声。 午饭很快忙活好,两荤三素,还有一碗海米冬瓜汤。 林德文特意叫薛芝玉拿了瓶好酒出来,说要好好招待简卫华。 简卫华还记着苗幼荷嘲讽他的话,说他们一家都是来打秋风的,要不是林德文盛情挽留,他早带着家里人走了。 “我不喝酒,还是收起来吧。” 林德文如此客气,倒叫他臊得慌,今天来的急,他是空手来的,啥东西都没带。 林德文笑着,“来闺女家了,哪能不喝酒?” 简卫华低头,悄悄擦了泪,看来他是将姑娘嫁对人家了。 简惜惜心里心结犹在,始终记着简家人不拿她当家人,因为点彩礼,就把她送去做寡妇。虽然寡妇没做成,她也挺好的,但错就是错了,她不想再去面对他们。 借着照顾林彦绅的理由,她饭也没吃,回了屋。 门口,阿香送来特意为林彦绅炖的鸽子汤,还有两碗饭,两碟菜,简惜惜接过托盘,看到饭菜有她的份,低低叹了口气。 林家不愧是书香世家,做人就是厚道、大气,虽然娶她是来冲喜的,但并没有拿她当外人看待。 她心里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前世,她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从小缺衣少食,好不容易在社会上好心人的帮助下完成学业,又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服装设计师。 刚一出道的她就凭借惊人的天赋、才华出了名,名气、合约、金钱纷至沓来,同时还有数不清的赞誉,应接不暇的热情…… 即便如此,她依然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深深的孤寂深埋在她的心底,于是她拼命的工作,拼命的攒钱。 她准备好了一切,却忘了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会好好的活。 林彦绅瞅着简惜惜心不在焉的喂他吃饭,小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得意…… 她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都说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特别精彩,想常人所想不到,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面部表情才特别丰富? 幸亏简惜惜没有读心术,不然知道林彦绅这样想她,非得气死不可。 吃饱了饭,简惜惜在书架上挑了本唐诗精选,扔在林彦绅面前。 林彦绅精神不是很好,病恹恹的半躺在床上,皱眉道:“我没说我要看这个。” 简惜惜拿了纸和笔,坐在他旁边,“我要看,你教我识字。” 林彦绅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要我教你识字?” 简惜惜点头,表情极度认真,“嗯,怎么了?不愿意教我?你就这么小气?你反正躺着也是躺着,不如为社会做点贡献。” 要不是怕自己突然识字了会吓到别人,她哪还需要教?好歹她前世也是一本大学毕业的。为今之计,只有让林彦绅再教她一遍,而她便是那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少女,啥字都是一学就会。 过目不忘虽然也是逆天技能,总好过突然识字。 林彦绅板着脸强调,“识字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你确定想学?” “这么啰唆,你不会是不会教吧?” “我不会教?开什么玩笑?好歹我爸也是燕南大学的教授!好,是你要学的,我今天先教你一首诗,你要是能学会,我们再教以后的,要是你学不会,呵呵……” 林彦绅翻着唐诗精选,一脸你懂得表情。 简惜惜勾唇,满不在乎的一笑,“我要是一学就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跟你赌一赌,我要是很快就学会你教的东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看到她笑脸微扬、信心满满的样子,格外的有朝气,林彦绅眯了眯眼,眼前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同样的朝气蓬勃,同样的信心十足,似乎任何难题在她眼里都不是问题。 简惜惜没想到林彦绅这么容易失神,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彦绅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抓着她的小手,简惜惜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瞬间脸红的她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到底赌不赌?你要是怕输,你就说一声,我也不一定非要跟你学。” 大不了她就做一个无师自通的奇葩,或者也可以掰扯说是圆心大师给她灌顶了,所以她才没学就会了。 林彦绅翻到《鹅》那一页,恶狠狠道:“赌!” 她要是能一学就会才有鬼! …… “我会了。”简惜惜一脸轻描淡写的表情。 林彦绅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了,可以学下一首了。” “你会了?吹牛呢吧?我这才刚刚教了一遍,你就会了?” “不信我背给你听,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没错吧?” 林彦绅惊讶的瞪大眼,看了看简惜惜,又看了看手上的唐诗精选,又看了看简惜惜,再又掐了自己一把。 难道这傻丫头真的是个天才? 林彦绅不信邪,决定挑一首有难度的七绝诗,“我们再来学一首,你看好了。” 林彦绅按照简惜惜的要求,一边读诗,一边用食指点着相应的字,将杜甫的《绝句》教了一遍。 刚一学完,简惜惜顺嘴就背,“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林彦绅:“……” 服,这次他是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