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胁迫他们离开,可是,他们却不敢再留在城中。
长社城被黄巾军占领了,而他们依旧好端端的,朝廷知道了会怎么想?
如果留下来,不说投敌,一个资敌的罪名肯定跑不了!
钟迪也要走了。
驻马立于钟府大门外,看着族中子弟携老扶幼渐渐远去,他一脸落寞之色。
长社钟氏的清白家风终究还是败在了我钟迪手里!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啊!
为何颍川黄巾军最先攻打的偏偏是长社城?
为何汉军会弃城而走?
天地苍茫,人如蚁,世间事确实有太多无奈!
“吱呀吱呀”
最后一辆马车驶出了钟府大门,经过钟迪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车帘被撩起,一个身材纤细、身着鹅黄罗裙的豆蔻少女自车里钻了出来,骨秀韵圆、丽质天成,带着几分空谷幽兰般的恬静气质。
她莲步轻移,下了马车,冲神色落寞的钟迪盈盈一拜,声音轻柔,“父亲,人生漫漫,兴衰荣辱不过寻常事,还请父亲不要太过伤怀,以免伤了身体!”
钟迪循声望来,顿时目光一柔,“婵儿此去南阳路途凶险,苦了你了!”
少女嫣然一笑,“请父亲宽心,有二哥和陈叔他们护送,婵儿定然会没事的!”
钟婵儿话音刚落,又有十余骑自大门里驶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钟进,此时的他一身甲胄、腰悬长剑,颇有几分英武气。
见到钟迪,钟进连忙收缰勒马,冲钟迪长长一揖,“父亲,此去南阳路途凶险,孩儿不能随侍在侧,还请父亲多加珍重!”
钟迪冲他点了点,神色凝重,“我儿切记:钟家上下数百口家眷之性命皆系于你一身,凡事不可鲁莽!”
钟进连忙作揖,“是!”
钟迪静静地望着他,稍一犹豫,轻轻一挥手,“去吧!”
声音虚弱,好似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抛家舍业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此去凶险重重,前途未卜!
黄巾军前军营区的校场上,李汗青已经召集了麾下的将士们,本打算做个战前动员就准备开拔,但是将士的家眷却陆陆续续地找了过来。
此一别,很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他们自然想和家人好好道个别。
李汗青没有家眷,无须道别,只是,看着别人生离死别的场景同样心情沉重。
可是,他又不能硬起心肠不让兄弟们与家眷道别,干脆便走下点将台躲到了一旁。
见状,周武方宏等人亲卫连忙凑了过来,“汗青将军,怎么了?”
李汗青知道他们是长社城中的豪杰,都是年少任侠之人,面对这样的场面,肯定没有多少感触,只得避而不答,笑着移开了话题,“马上就要开战了,你们怕吗?”
周武一愣,哈哈大笑,“汗青将军这是什么话!自古豪杰轻生死,若是真豪杰何惧之有?”
“对对”
方宏等人纷纷笑着附和,“我等追随将军,要么功成名就、荣华富贵,要么马革裹尸,除此,再不做他想!”
“好!”
李汗青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扫过周武方宏等人,意气风发,“今日的生离死别是为了他日的合家团聚,今日的颠沛流离是为了他日的太平安康就让我们一起去为世人打下一个太平盛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