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带起,发出沙沙的响声。江氏趴在寒冷的地面上,内心一片冰凉。
“娘你流血了?你咋样了?”青菀所见的画面极为惨烈,江氏嘴角带血趴在地上,生死不知,青敏满眼泪痕,手背红肿,而青阳也被江氏那一推摔倒在地。
听到小闺女的叫声,江氏终于有了反应,她费力撑起身子,青阳赶紧过来搀扶她,青菀也伸手帮忙,兄妹二人合力,终于将她的身子搀扶地坐了起来。
“菀菀……你咋起来了?娘没事儿,外头冷,你快些回屋去,别再冻着了。”江氏擦去嘴角的那丝血迹,强撑着露出一个笑,牙齿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显出几分凄美,几分悲凉!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咳了一声,喉间滚动,似乎有一口血被她强压咽下。徐氏这一棍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江氏长期劳作,早就掏空了身子,这一下,怕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娘。”青阳低低地叫了声,滚胖的泪珠落下来,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江氏摸摸儿子的额头安抚他,心里竟有些庆幸,幸好是打在她的背上,要是打在青阳的脑袋上,那后果她都不敢想。
“奶,你要打死我娘吗?我们二房怎么就对不起你了?你就那么容不下我们?”青菀站起身来,冲着徐氏质问道,眼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反了你了!小贱人,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徐氏一巴掌扇来。
青菀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继续说道:“我爹不在,我娘要被你打死了,我们兄妹三人哪里还有活路?反正我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想干啥?”徐氏被她的眼神烫的一缩,青菀头上的布条还渗着血迹,尾部随着寒风微微飘动着,她眼底有沉沉地怒意,泛着与年龄不符的气势!徐氏心里泛起了一丝陌生感,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孙女吗?若不是一直看着她长大,她险些认错了人!
“不干啥!我豁出去了!要么你痛快地把我们分出去,要么我现在出去吆喝吆喝,让大家知道我们过得是啥日子!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我三叔和小姑马上议亲,这要是传出去,知道我小姑有您这么厉害的娘,只怕再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你瞎说什么?死丫头,小小年纪竟敢顶撞你奶,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涉及到自己的亲事,花秀红也站出来怒斥青菀。
“还有你...小姑,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奶下死手?我奶年纪大了,气糊涂了,你却在旁边看热闹,若被外人知道,不免要说一声,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些吧?还真是得了我奶的几分真传!”青菀寸步不让地说道。
“反了你了!你这一家几口,吃我的喝我的,我打几下还不行了?还以为是那大家小姐啊,哪就那么身娇肉贵了!还分出去?你敢提分家,外头人知道,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我看谁敢去外面胡咧咧,看我不撕了她的嘴!”徐氏色厉内荏的斥道。
“奶,据我所知,我娘每月从白家拿回得月钱,都够我们一家四口嚼谷的了,还有我哥,他小小年纪就被你送到白家去做书童,即便月钱不多,那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可都足够的了,同样是您老的孙子,我大伯家青树哥,青木哥他们过的是啥日子,我们过的是啥日子?他们读书习字,锦衣玉食。可怜我哥七八岁上,就要起早贪黑地伺候人,你老咋就忍心哪?还有我姐和我,从六七岁就要做活计,春日里挖野菜,夏日里打猪草,秋日里忙秋收,就连这寒冷的冬日里,我俩也要冒着严寒去山上拾柴,要说吃您的,喝您的,我们可不敢应承...”
“你……住嘴!小丫崽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在我的屋檐下还敢和我对着干,不想过给我滚出去...我看这大冷的天你们娘几个能上哪去!”徐氏被气的一个倒仰。
“奶,您老这么说,不知道身在边关的我爹知道会咋想?他在外边有多艰苦不说也知道,就这样,他每年都从嘴里省下军饷钱粮,想方设法的托人往家里送,这些钱粮最后可是没到我娘手里一文两文的。至于到了哪里,我不说您老心里也该清楚吧?我还听外头的人说,只要选拔为武卒的,每人便会分得二十亩土地,还能免除全家的徭役和赋税,不知道我爹分下的这些田地够不够养活我们娘几个的?要我们分出去也成,就把那二十亩田地分给我们,我们立马从这个家搬出去!”这些消息,也是在青菀记忆中,前身无意当中听村里的老人说道的,她便记在了心里。
在古代有句话说得好,好男不当兵,从军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既可以分到田地,还能免除全家的徭役和赋税,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愿意去从军呢?这是因为上战场,说不准哪天就为国献身了,这时候的国家,还是采取的募兵制,为了更进一步的推广和壮大,很多穷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能成为有国家编制的士兵,这样就能混口饭吃,家里还能得到些田地和免除赋税徭役的好处,不论哪个年代,穷人的命都是不值钱,若是能换来家里的温饱,那他们都是愿意的。可是,以花家的条件,青菀的父亲压根就没有从戎的必要。如果是和平年代自然是好的,可是现在的世道不太平,据说边关常年战乱,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每年都有,若是上了战场,轻则受伤,重则丢命。青菀的父亲也是在边关镇守,一去就是七八年,那时候青菀才只有一两岁的年纪,自然对这个爹没什么印象的,可是她却不能不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