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季冥月抓住了她话里的其他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越是熟悉的人,越会在不经意间流露信任,玉妃萱低头喝了口茶,不再应声,眼前这人同样足够聪明,一切还未尘埃落地之时,沈湛的身份容不得丝毫马虎。
用过晚膳,玉妃萱便回房休息,一行人准备第二日启程,入夜,许伯端了一碗夜宵进来,就见季冥月负手立在窗边:“城主,天气凉了,你别在窗口吹风了”。
“许伯,这次你不必跟去,我有其他的事交给你,去查一个人”,季冥月合上了窗子转身道,许伯见他神色如此凝重,便知此人非同小可:“什么人?”
“沈湛,我要他生平所有,事无巨细”,季冥月搅动着那碗夜宵,玉妃萱此次回来,明显心里有事,若事关南楚,按她的性子绝不会隐瞒于他,那么唯一的纰漏只能是出在沈湛那里,而且她那句话真的好奇怪,三国乱,是他所愿,他倒无所谓哪家吞了哪家,可是前提是,这中间不能出现变数。
“是,我知道了”,许伯看着他的样子,便知此事重大,但沈湛他们不是没查过,想来可能有遗漏,便沉声应下。一抬头,便见季冥月又在望着桌边卷起的画轴出了神,他记得那是一幅玉妃萱的画像,京兆府大堂上的一幕如当头棒喝,他知道自家主子心里苦,却也无能为力,只好默默退下。
夜色微凉,桌上的夜宵早已冷却,季冥月终是忍不住将那幅画重新打开,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浅笑嫣然。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桃仙人,你日日在我面前哭,我被你吵得不行,故而现身相见……”
“若是有一天,你想离开这,便把这玉绳系在这桃树枝上,我便来接你……”
“就叫季冥玉如何?”
……
往事一幕幕,相识在西洲冷宫的桃花树旁,救她于万丈毒谷之下,许她全新的身份,他教她武功,教她下棋,她的来到,点亮了天外之城里,无数个简单重复的日子,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他的脑海里除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其余珍藏下来的每一件,都与她有关,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只住进这么一个人,可是他的小丫头心里却有很多人……
翌日,万里无云风萧瑟,“东明地处西北,不比他处温暖,这披风还是有必要的好好穿的”,季冥月为她拢了拢披风,许伯远远地看着三人骑马并肩而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公主,明日我们便要入城了”,送亲的队伍一路北上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东明境内,薛然听见身旁陪嫁丫鬟的话,轻轻抬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风沙过境的天空不见一点蓝色,早就听闻这里一入冬,便不见生机,没想到却是比传说中的更荒凉,微微侧头,她的目光落在了队伍前的那个背影上。
“公主……”巧儿拉下了帘子,以免她触景生情,颇有些心疼地小声道,“我都不伤心,你伤心什么?左右母后自身难保,父皇也不再疼我了,与其等我那两个哥哥上位,将我嫁给什么不入流的小官拉拢权力,还不如走的远远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薛然冷冷地笑了一声,只要她在东明站稳脚跟,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个作践她的贱人付出代价,薛嫣、季冥玉,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