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萱走后,曹公公伺候他更衣后,才前往未央殿,最近街上的风言风语他也略有耳闻,倒未放在心上,不过是陈年谈资又被有心人利用罢了,顾湘宜假死一事,他事先便知道,只是没想到横生枝节,捎带着崔家覆灭,顾荣和崔文亮本来是一丘之貉,却突然检举,实在不能不令他生疑,而有本事弄到这么详细的与南楚往来的秘辛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参见陛下”,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早早等候的沈湛起身行礼,玉启轩笑着让他平身,上了些酒菜,便屏退了左右,这一天,无人知两人在此谈了些什么……
客栈里,沈熙瞥了一眼飞羽,问道:“那小皇帝约我哥干什么呀?他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飞羽摇了摇头,不能近身跟着他自然无从知晓两人的谈话,只知沈湛从皇宫出来,心情似乎就不是很好,“不行,我得去问问”,沈熙说着便推门而入。
“哥,你没事吧?”沈熙若有所思地试探道,好不容易和小皇帝有单独的叙旧机会,不应该高兴么?最近的“流言蜚语”他也有所耳闻,各种版本比他知道的还有意思的多。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沈湛有些自嘲的笑道,沈熙的功课虽学的不是很好,但经常听见陆谦叨叨这句诗,看来这小皇帝果然是变了,他哥这些年人在南楚,可心却留了一半在西洲,明里暗里帮了他多少忙,甚至在西洲和北疆蛮族开战之时,还力荐楚帝舌战群儒,拒绝了北疆蛮族的示好,不然他哪有那么容易攻下北疆,建立威望。
“人长大了总是要变得,何况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他是君,你是外臣,有隔阂也很正常”,沈熙尽可能委婉地注意措辞,沈湛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回想着玉启轩的话“年少轻狂,有些话自然是不能做数的……”罢了,他此次前来,也只是想见故人一面而已,如今见他安好,已然成为智谋无双的少年帝王,道不同不相为谋,回去南楚他也可以安心地谋划自己的事了。
与此同时,仙姝宫里,玉启轩一个人面对着屋中陈设静静地发呆,曹公公跟在一旁,不发一言。
“曹公公,你说朕如此做,会不会太绝情了,小九知道了,怕是要生气的”,玉启轩淡淡的声音响起,曹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上前给他倒了新茶回答道:“陛下,公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也许是童年孤苦,玉妃萱很珍视和沈湛的这份少年情义,哪怕多年以后两人仍会彼此帮扶,若他是个普通人家的哥哥,他不会去破坏,可他除了是玉妃萱的兄长,还是西洲的帝王。
如今三国的关系变化莫测,未来如何谁都不知道,他不想两人的交情再过深入下去,将来敌对的那一天,夹在中间的玉妃萱该多难过,所以他不妨做一回恶人,将国家不同这一立场挑明,希望沈湛能“知难而退”,与西洲的瓜葛越少越好。
“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曹公公忽然正色道,“讲吧,今日无论说什么都恕你无罪”,玉启轩坐在小榻上,拿着桌上的棋子把玩着。
“陛下,公主现在所为,多半是因为旧时情分,已经沈世子这多年的相助,现在她以季冥玉的身份与之相交,若是,若是日久生情,该怎么办呢?”曹公公有些担忧,他是老人了,这样的桥段自然知道不少,玉启轩闻言将手中棋子重重落下,吓得曹公公登时要跪下请罪,“不必了,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其实这也正是他担心的,若是别人,无论这人贫富贵贱,只要她喜欢,他都不会阻拦,可唯独沈湛不行。
不割城池,不和亲这是他登临大位后的准则,更何况他妹妹是翱翔九天的凤,南楚何德何能能得她远嫁,更何况沈湛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哪怕是人中龙凤,也是不够格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勉强同意,墨太后那一关都过不了,毕竟她可是心心念念要将沈湛除之而后快,来保守她的秘密呢……
立场不同,各有打算,未来事情会如何发展,犹未可知,不过围猎大会还是悄然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