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夕阳挂在清澈的小河上面,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像打翻了一地的水红色,很美。
裴心照掏出手机想拍照,刚打开手机界面就跳出了一条短信,是师兄留的。
[抱歉心照,我先走了,影视方找我签合同,下次带你玩,要快乐。]
裴心照无奈淡笑,回复:[没事,师兄。]
师兄很忙,她并不埋怨。
裹着一件红格子大衣,裴心照走出客栈,头不疼了,他沿着青石瓦走,狠狠地吸了一口清晰微凉的空气。
四野小贩的吆喝声小了,裴心照走到一个快收摊的小贩旁,买了一盒水果糖。
她给自己挑了一个草莓味的,咬在嘴里,很甜。
小巷往下走是青石楼梯,楼梯下面有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玩耍。
裴心照踩着黑皮小高跟下去,她站在一旁看他们。
一共有四个小朋友,他们在过家家。
扮演新娘的小姑娘有长长的辫子,脸红的像红苹果。
扮演新郎的小男孩,头发短短的,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很大,很好看。
他乖巧地站在一旁,拿着新娘给的信物,一朵破破烂烂的小红花。
另外两个小孩,一个当管家,一个当马儿。
管家拿着小本本,有模有样地记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婚纱一百块,零食五十块,糖果十块,雇马五块,一共是一百七十五块。”
裴心照想笑,这孩子有做奸商的天分。
婚礼拉开帷幕。
“——驾!”小姑娘逮着“马儿”的衣领,意气风发地从一边的场地过来。
小白脸新郎乖巧地像小媳妇般站在一旁。
小姑娘骄傲嚣张的驾着马到了他的身边,背台词似的开口:“本姑娘,今天要娶了你。”
“小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小姑娘仰着头,高傲极了。
管家在旁边念:“20X9年,十一月三日,沛心娶露白,天地为证,山河作陪。”
叫露白的新郎脸很红,却还是昂起了头,他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土匪姑娘,抱着英勇就义的决心反抗,他说:“我不愿意。”
裴心照心里一怔,微微酸涩流淌出来。
土匪小姑娘沛心却不给他机会拒绝,直接低头按住了小白,略显粗暴吻在了他唇角上。
小白惊得睁大了双眼,他的初吻没了。
土匪姑娘是个流氓。
而土匪姑娘的唇好软啊,像小兔子的毛一样软,这样的想象让他又红了脸。
一吻终了,土匪姑娘沛心抹了抹唇角,笑得像是预谋已久,她对着小白说:“你不干净了,你只能是我的。”
裴心照站在一旁,看得呆了,但内心深处又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过家家结束,她上前几步,从糖罐里拿了几颗糖出来,把剩下的糖都给了他们。
小孩们的快乐很简单,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
裴心照也笑,她笑着看落日和孩子,心里被无限的温柔填满。
过了一会,一声响从身边传来,那个土匪头子小姑娘却突然抱住了她的背,愤恨地开口:“坏哥哥,扔石头要打姐姐!”
裴心照一愣,她站起身,转过去,朝着石子扔来的方向看过去。
长长的石梯边上坐了一个人。
在微黑的天色里只是模糊的影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长腿半曲着,姿势很散漫,他带了顶黑色棒球帽,穿了一身黑,隐在模糊的黑色里。
从裴心照的角度看过去,那人很嚣张。
石子滚到了她的脚边,裴心照蹲下身捡起那颗石子,她想扔回去。
却还是礼貌地问:“你是谁?”
演小白的男孩蹭了过来,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踮起脚尖,想要跟她说悄悄话。
裴心照配合地低下头,她温和的笑:“说吧。”
小男孩很认真地开口,字正腔圆:“他是大白。”
裴心照噗的一声笑出来,也认真回敬,纠正他:“他是大黑。”
小男孩高兴了,拉着她的手,摇啊摇,甜甜地叫“姐姐姐姐。”
裴心照对这样小又这样可爱的孩子没有抵抗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微笑,哄他:“小白乖。”
“叮!”又一颗石子,砸在了地上,这次是砸在了小白的脚边。
裴心照抬头,看着那人,觉得他可能是个神棍。
“你谁啊?”说话也不带客气了。
那人微抬了抬下颌,挑眉唤她:“裴老师。”
“咔—”手中糖纸被裴心照翻了个转。这声音太过熟悉,裴心照一时忘了言语。
那人却撑手从上面往下利落一跳。他稳稳当当地踩在石板上,一手插兜,迈开长腿,向她走来。
裴心照愣怔,看着那人,他很高,估计得有一米八五,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脚步声清晰,他走近。
裴心照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雪松般的味道,背脊绷得笔直。
他站在她的身旁,替她挡住了河岸边的落日。
微风轻轻拂起她的刘海,氤氲了半个天空的霞光都倾洒在他身上,裴心照抬头看他。
新郎新娘的故事仿佛已在很多年前上演。
他低头,帽沿压低,看着她。
“陆先生。”裴心照轻念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