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的人高位者凑到一起,虚以为蛇,尚且能保留彼此的体面。雪昼这样的普通百姓面对当朝国师,连虚情假意都不愿意,说话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甚至还骂人。
她一口一个云贱人,让云谏的礼貌试探很难继续进行。
男人的思绪一直在杀人和忍忍之间徘徊。
“你说你也是,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出门连马都不骑,骑驴?丢不丢人?”雪昼坐立难安,对方人多势众,她不能与他们动手,便用语言疯狂攻击男人。
云谏听女人叽叽喳喳头都疼了。“驴你可以不骑!下去走路!”
雪昼看着陡峭的山路冷哼:“不骑白不骑,我们不是说好去找花时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男人忍无可忍,问明叔:“那哑药还有吗?给她灌进去。”
明叔阴险险的朝她笑。
雪昼看老头开始翻东西,马上闭嘴,手做握钥匙状,在嘴前拧了一圈,然后将虚无的钥匙弹向空气中。
我现在是个哑巴了,雪昼脸上写着。
说好去找花时,可人群越走越偏,最后干脆骑驴上山了。
挨着悬崖的偏僻小路上,地上有些石头已经被磨得发亮。应该是常年有人走的原因。
半山腰有一处凸出的地方,上边有一片小小的空地,驴子栽着人轻松的走过小路,到达平台。
这里是山路的尽头。
空地边缘没有任何围栏,伸脚就是万丈深渊。
平台上依靠崖壁的位置有一间石室,石室用最硬的乌木做墙,红松木做门,门边的墙上插着薄皮做的灯笼,灯笼下挂着铜制的铃铛,铃铛的芯儿是一块墨色的木牌,圆润无角,上边用朱砂写了三个小字万事屋。
雪昼觉得这墨色的木料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山风吹过,铃铛发出低沉的闷响,声音和风声混在一起在崖间回荡,像是哪里传来的恶鬼的咆哮。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门童样的男孩子挎着个柳条编的筐走了出来。“找哪位?”
看着门童的模样,雪昼紧张的握紧了拳。
他脸色惨白,腮上带着鲜艳的粉,他的眼睛几乎都是黑色的瞳仁,小嘴血红,像是流云宗边上的村子有老人去世时烧的纸人一样。
明老头熟练的回答:“找万事知。”
“所谓何事?”门童面无表情。
更让雪昼怕的是,山间风大,他连眼都不眨。
明叔似乎习以为常,笑容满面:“答疑解惑。”说着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装进了柳条筐里。
门童黑洞洞的眼在三人身上扫一遍,“谁来?”
雪昼懵,放缓了声音问对方:“这是干啥?”
门童看着她不说话。
惜字如金。
云谏向前一步,到了男孩面前。“我来!”
在雪昼惊诧的目光中,云谏跟着门童进了那扇红色的门。
“你你不担心你家主子?”雪昼瞪着大眼看着老头,满脸不可置信。
国师这么宝贝,还身娇体弱,就那么被那个纸扎的小人领进去关了门,都一点不担心吗?
明叔一只眼看她,发现她是真的担心自家公子,解释:“万事屋,万事屋没听过吗?”
雪昼摇头。
“那你被流云宗保护得很好啊”老头没头没尾的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