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飞快地跑出电梯，等到了环远大厅，她才渐渐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向身后看去。

林淮没有跟上来。

不知怎的，眼眶有些酸涩，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低下头快步走出了环远。

十字路口处放着一个垃圾桶，许栀将手中的饼干盒悬在它上方，静默了几秒，思考着要不要丢下去。

算了，好歹做了那么久。

她叹了口气，又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贺岚，今晚我要去喝几杯，老地方，你来不来？”

“嚯，今天周末你不去陪你家那位，找我喝酒干嘛？”贺岚有些惊奇，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我想什么时候出来就出来，干嘛非得陪她？”许栀对着空气虚踢了几脚，嘟囔道。

“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她沉默了几秒，心头无端涌上些许烦躁，便直接绕过了贺岚这句话，“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来不来，不来我自己去了。”

贺岚在电话那头妥协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去我去，今晚几点？”

“八点半吧。”

“行，等着姐啊。”

*

司机把车开到了免渡。

许栀进了酒吧，穿过人群嘈杂，灯光摇晃的舞池，走向角落里的一排卡座。

桌上摆了几瓶酒和两只酒杯，贺岚早已到了，正往杯子里倒酒，她走过去，将包和饼干盒放下。

贺岚将一只酒杯放在她面前，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说说吧，怎么了？”

许栀没有搭话，拿过一只酒杯仰头喝尽，由于喝得太急，还咳了几声，贺岚“哎呦”了一声，连忙拍了拍她的背:“祖宗诶，慢点慢点。”

她用拇指擦去嘴角的酒渍，侧头看向贺岚，声音颇有些不满，“这是酒吗，怎么这么甜？”

贺岚挑眉，斜她一眼，“你也知道你的酒量，我特意选了度数低的金汤力，免得你喝个烂醉。”

有一种人是喝醉了就会发酒疯，变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人，有一种是喝醉了之后还和平时一样，不会有任何异常行为。

而许栀，则介于两者之间，要么安静得跟个木桩似的，不哭不闹，要么就是乱蹦乱跳，闹腾得不行。

她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有次许栀喝醉了酒，抢了她的风衣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一边跑一边说自己是开心超人，当时已经是深秋了，把她冷得连打了两个喷嚏，绕了半个操场才把人追上。

幸好那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也很昏暗，没几个人认出来，否则她的校花形象就要毁于一旦。

从那之后，她就决定，一旦和许栀出来喝酒，就得严防死守，把人看得牢牢的，不准她多喝，只要她喝多了，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许栀无视了她的话，叫来侍从，另换了几瓶度数高点的酒。

由于这里的位置偏僻，暖橙色的灯光只能照到这个位置的一角，许栀的侧脸一半被倾斜下来的灯光笼罩，一半掩藏在朦胧的黑暗中。

色彩分明，整个人都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贺岚本想拦她，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许栀现在应该很不开心，也许只有酒精才能消散这样压抑的悲伤。

她收回了想拿过酒杯的手，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慢点喝。

接连喝了几杯后，似是有些受不了这酒劲，许栀向后仰，靠在沙发的软背上。

“不行了？”贺岚十分淡然地用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对她只喝了几杯就倒下的酒量并不感到意外。

“贺岚。”她闭上眼，低低呢喃了一声，“我好难过。”

贺岚心里突然酸了一下，从认识许栀到现在，她一直都是个像太阳花般的姑娘，鲜活且明亮。

大一军训时，即便训练得胳臂和脚踝都是淤青，她还能眼睛都不眨地做两百个下蹲，从不喊苦和累，拍戏时被同剧演员刁难，一个镜头拍十几遍也从不抱怨，就是被派去做社会实践，其他人都吵着要回家的时候，也是忍耐着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完。

就是这样一个人，正借着醉意宣泄自己的难过。

她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许栀。

贺岚将人揽过来，拍拍她的肩头，“想哭就哭吧，姐的肩膀借你靠。”

许栀笑了一声:“谁要哭啊，我才不会哭。”

“好，不哭。”贺岚歪头想了想，用哄小孩的语气问她，“那为什么难过，和女朋友吵架了？”

许栀没有回应，只闷头靠在她的肩上，像睡着了一样。

贺岚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真让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