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涂灵娇认命地想,既承了这身份带来的好处,便要一应承了这坏处。
何况,身边这个人也不会任自己被杀的吧?现在的她于他来说还大有用处。
秦宿被她打量的目光看得发毛,离远了点道:“现在改主意想杀我灭口了?”
“………”
“话说,秦城主你为何那么讨厌韩少君啊。”
“你又是为何喜欢他?”秦宿反问。
“我自然是。”涂灵娇顿住,“谁说我喜欢他了?”
“狡辩。你的心事写在脸上了。”秦宿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坚韧,爱耍小聪明,嘴皮子厉害,有时看着强悍有时候又很软弱。
果然是个有趣的。
“你平时也是这般盯着其他女孩子吗?”涂灵娇被看的不自在,遂道。
秦宿收回目光,“我认为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顺遂,起码要有当得起这份福泽的理由。”
“什么?”涂灵娇愣了愣,“所以你针对韩少君是觉着他过的太顺遂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我的母亲,是都州冠花楼出来的,一次城主出巡,看上了我的母亲。”秦宿目光幽深,看着洋洒进洞内的大片日光投影瞬间被风打的稀碎,滚落满地。
“他瞧不上我母亲的出生,不肯给她一个名分,呵,偏我母亲又怀上了我。为堵悠悠众口,他无可奈何只得将我母亲赎身带回乌金城。”
“可你不是…城主独子么?”涂灵娇耳闻过乌金城城主独子自小天资聪颖,博学过人,为乌金近几十年第一神童的。
“呵,就因为城主夫人生不出,也不让父亲纳侧妃,这也是他迫不得已领我母亲回来的原因。”
“那你母亲很幸运呢。”可以脱离贱籍入皇族,这自当是泼天富贵了。
“幸运?真是吗。”秦宿自嘲一笑,“皇族如何,奴籍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那老东西想要控制我,我偏不让他如意。”秦宿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一双手握紧,爆起淡淡青筋。那是一种恨到极致,怨到极致的光芒。
“吓到你了?”良久,秦宿恢复平静,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道。
“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涂灵娇举起他受伤的右臂,布条上确然渗出血迹。
她小心将那布条揭开,将剩余的草药碎渣再次涂上去,“所以你痛恨同你一样身份,一样天资过人的韩少君?”
就因为自己的遭遇比之他来要凄苦很多?多可笑的理由。当下涂灵娇明白了,原来杀戮、仇恨可以来的这么容易。理由可以这么荒唐。
因为我的生活是黑暗的,我便见不得旁人的光,要拉着所谓看不顺眼的人陷入同我一般的无边黑暗中去?
“他是唯一有资格做我对手的人。”秦宿抬起右手,仔细看了看,“不过,我就要赢了,韩非夜,他即将输的一败涂地。”
“他不会输。”
少女对上他的目光,坚定且自信。
“我认识的韩少君,他不会输。即使身处逆境他也能杀出一片天地。况且,他绝不会这般对待他人。”
于室于国,韩非夜都不会伤害身边的人,这一点涂灵娇很坚信。
“秦城主,你很出色。将你的城治理得很繁荣。且于你母亲来说,你有多出人头地兴许不是她所愿,她更希望你能开心地过这一世吧。”涂灵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所以为何要因心中那点妒恨掩盖住原本纯良的本性呢?”
“纯良?”秦宿像听了个笑话。
“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我相信你。”
“少夫人,绑你的是我,给你下牵丝的是我,利用你引来韩非夜的也是我。你现在同我说我纯良?真不知你是天真还是愚蠢。”秦宿自嘲一笑。
涂灵娇摇摇头,“你会救我于危难,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
“蠢女人。”
秦宿冷哼道,闭上眼运功调息,心中却爬上一丝不明的,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