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回来！”等陆清莲偷偷地从后园小门溜进了天香阁，就听到小秋的低声埋怨。她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吓得差点叫起来。小秋连忙制止了她。“诶呦，这一天我都提心吊胆的……”　　“我娘，她怎样，今日有没有好一点？”陆清莲心中十分愧疚，娘还在卧床养病，她却偷跑出去一整天——而且，还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是好了点……刚才还喝了点清粥……吃得少，这次好在是吃进去了，没吐出来……”小秋说道，“晌午前，红姨还问起你……”　　“你是如何答她的？”陆清莲的心一下子又揪到嗓子眼。　　“我只得说你去东九条的张妈妈家去学刺绣了……”小秋眨了眨眼，“头一阵子，你不是去过她那里学刺绣吗？后来，我看你还绣了条帕子……”　　“哦……”陆清莲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她将手中的大包小包递给小秋。后者打开一看，脸上立即乐开了花。“哟，是绿豆糕，还有生煎，还是马蹄馅的……”她的小眼珠转了转，问道，“这些，都是蒙古老大爷给你买的？这么多，看起来，他还挺大方的，挺舍得给你花钱。不过，你跟他讲清楚了吗？叫他以后别再缠着你！”　　陆清莲猛地抓住她！“小秋，你明天再帮帮我好吗？我……我必须去见他……”　　小秋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覆了覆她的额头。“你，你没毛病吧！好像也没发烧呀……那个蒙古老大爷有什么好的……就算有钱，他跟你也太不相配了……你为何还要去见他？”　　“听我说，我们得罪不起他……我，我真的好怕！”陆清莲急得要哭出来了，“就一天，好不好？明天，我，我定同他讲清楚，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又过了一日，五更时分，陆清莲就急匆匆地出了后门，来到前街的两棵海棠树下，却不见那个男人的踪影，她心中不禁有一种侥幸的窃喜——他是否不会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转眼已到近前。燕铁木尔拉住缰绳，纵身一跃就跳到她的面前，然后紧紧地抱住她。“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然后就是深深地亲吻。陆清莲已经不会再挣扎了——她知道根本无法挣脱开他，所以她只得顺从。　　不知过了多久，窒息了许久，她仿佛听到这个男人粗重的，和她自己细微的，喘息声……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慌乱，甚至是惶恐——恐惧，但是好像又，不排斥……这种感觉是说不清楚的，更是无法理解的。　　“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燕铁木尔问道。　　“我……我不敢……”她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　　“没关系，有我呢。”燕铁木尔依旧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抓起她的小手，慢慢地去抚摸自己的马。陆清莲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匹白马——白得如同西湖冬季的雪一般，身材高大，挺拔，和它的主人十分相配。白马的眼眸黝黑明亮，望了望眼前这个，被主人抱在怀中的，陌生的女孩子，它不由得转过脸，用自己的鼻子，去蹭那只陌生的小手，陆清莲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要抽回手。燕铁木尔笑道：“别怕，它不会咬人的。你别看它很高，很大，其实，它的胆子很小……马都是这样的……它，它蹭你，就说明，它喜欢你……”　　“是吗？”　　“当然了，我也喜欢你！”　　陆清莲觉得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她不禁抬起头望着这个一直抱着自己的男人——他灰褐色深陷的眼眸里闪动有异样的神采。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四目相对了许久。此时，天渐渐亮了。路上的行人也多起来，他们都是些晚上来此找乐，天亮了准备回家，或是直接去工作的男人们。这些人都是奇怪地望着这一对，心中都在偷笑——老牛吃嫩草！　　“我们走吧！”燕铁木尔说着，猛然间将她抱起，然后纵身飞跃，稳稳地落在马背上。陆清莲惊魂甫定，突然白马飞奔起来，陆清莲一下子跌入了这个男人的怀中。　　燕铁木尔微微一笑，扬鞭直奔城门口。此时，城门已经开放。他的马跑得很快，等候出城的人群自然赶紧分立两旁。守城士兵刚才见过他——他出示过官凭，士兵才会打开城门放他进来的。不过大家都十分好奇，刚才这位身着便装的将军是一个人来的，出城时马上竟然带了个姑娘。众军士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出城之后，燕铁木尔一路扬鞭而去。陆清莲吓得一直紧闭双目，紧紧靠在他的怀中，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也许不是他的，而是自己的……她根本无暇思考。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飞奔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地方，到处盛开着黄色的花朵，一望无际……　　“这里真美呀！”燕铁木尔不禁赞叹道，然后低头看她——啊！不知何时起，她竟然睡着了……他缓缓拉住缰绳，抱着她小心翼翼地从马上下来。他的动作十分协调、轻盈——会轻功嘛！然而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苍老的叫喊声：“喂，我说，你是怎么回事？！骑马，也不看着点儿路，把我的油菜花都踩烂了！”等这老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定睛一瞧，不由得吓傻了——原来，这骑马的竟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蒙古汉子——手上还抱着一个娇小的汉人姑娘！此时，躺在燕铁木尔怀中的陆清莲幽幽醒转。她的小手揉揉眼睛，猛然惊觉，自己竟然被这个男人抱着，自己还睡着了。她羞红了脸！她望了望对面的老汉——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梳着冲天揪，虎头虎脑的，还不时地唑着自己的手指头。　　燕铁木尔见熟睡中的她竟然被这抱小孩的老汉惊醒，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老不死的东西，你活腻歪了！”他依然紧抱着陆清莲，却迅速腾出一只手，猛然举起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直抽向那抱着小孩的老者。老汉吓傻了，小孩吓得哇哇哭起来。陆清莲惊叫着拉住他的衣袖。“将军，不要啊！”她近乎哀求道，“别……别吓坏了老爷爷，和这小弟弟……”燕铁木尔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收手了。他将马鞭别在腰带上。陆清莲红着脸说：“将军，快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