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周静静听着,至此才问:“徐太傅拒绝了?”
姜云摇头道:“外祖承诺,保他安全面圣。”
倒很像他会做的事。贺周难免忆起从前,身为明燎的伴读,他和徐太傅有半师之谊,对徐太傅的了解比旁人更深。
他的门人遍及朝野,自有办法护住成越。
贺周忽然想到另一桩事。成越是玉州解元,也是那年会试的头名,的确身负状元才。若无这场舞弊案,他也该有个好前程。
姜云在贺周眼里看到遗憾,也忍不住深深一叹:“我们都未曾想到成越如此刚烈。殿试伸冤,本就是赌上身家性命之事,可一旦查明真相,就是弥天之大功。若他有意仕途,不该放弃这个机会。”
她感慨道:“我当初以为,他是怕事情不能引起陛下重视,无法为朋友报仇,才选了这一条路。”
这个朋友是谁不言而喻,贺周闻声坐直。
“我只见过殿下一面。成越进京之前我欲相送,亲眼看到他为成越挡了一剑。”
贺周的脸色瞬间变沉。
姜云却有几分不确定:“至少我见到的是这样。殿下应当没有看清我,我抵达成越落脚之处时,只看见殿下倒下,随后刺客被徐家的护卫诛杀如今想来,以成越的烈性,为何会让殿下相救。”
但彼时姜云年纪尚身子又弱,那些刀光剑影,她着实看不真切。
“殿下的身手比你想象中要强得多,面临突如其来的刺杀尚且毫发无伤。在场之人能护住你,怎么可能让刺客伤到殿下。”
贺周一言道破最大的破绽,这件事的确不合理,可明燎重伤是事实。他的嘴唇几乎牵成一条线,有磅礴的杀意将发。
“殿下受了重伤,我建议他们到徐家休养,成越却说,他前途渺渺,或许会有一程死路。外祖助他,他感激不尽,无颜将徐家牵扯更深。
“三日后,我收到一封信。信中写道,虽然请了名医,可成越的朋友仍在三天后去世。他不想累及更多人,就不再上门辞行。祝我一生顺遂,与他没有再见之期。”
贺周深深合上眼。如今来看,这件事的怪异之处实在太多。当今世上最关心明燎的两个人都在这里,可他们对明燎的秘密一无所知。
姜云缓缓说道:“殿下不记得我,也不知道我亲眼目睹了那场刺杀。我与成越分别时,殿下尚在昏迷之中。随着成越的离开,这件事已成为永久的谜团。”
他隐瞒了姜云的出现,又是为何?
贺周沉声道:“此事莫再深究。”他说着劝告的话,周身却蕴起无限杀机,“他不想说的事,即使是你我也不该打听。”
姜云失笑:“在殿下心里,我岂能与贺将军相提并论?”
不该,不是不能。贺周和姜云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都有几分自嘲,又同时化作坚定。
他们都没有放弃的打算。
一恍,又是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