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周又拾了几样糕点:“何谓大逆不道?”
姜云笑答:“说将军不明事理,不识时务,枉费陛下一番仁心?或者,说你迟早要步贺家后尘,被陛下逼反?”
因徐太傅和先帝的往事,谢闲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此处百无禁忌,天下事皆可畅谈。有些略显放肆的话,先帝也不曾追究。于是诸士子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直到今日,此风仍然未歇。
但姜云举的例子实在是过了头。贺周冷淡道:“真有人这么说,你也要牵连其间。”
这是徐家的地方,传出这等事,姜云自然无法脱身。然而姜云意不在此,她轻轻叹道:“他们不敢说,却必然心有此念。殿下要的,应当也是这个结果。”
贺周眼角稍见讥讽,没有作答。计不在新,好用即可。明燎这一招屡试不爽,骗过朝中的狐狸,又要骗外头的羔羊。
他忽然笑了一声:“你猜西戎人会不会信?”
姜云缓缓道:“他们只要信上三五分,就将是天大的破绽。”
须兰黎渥志不在他若以为大雍朝局混乱,帝将不合,必然会栽大跟头。
贺周的声音发冷:“殿下也不止此一计,他总有办法让人相信。千日筹谋平内忧,接下来就该除外患。”
姜云道:“即使他不信,也不失为一番收获。西戎王子亲赴大雍试探我们,礼尚往来,总不能让客人专美于前。”
若他不信,那此人的心机不容小觑,必将是一大威胁。
贺周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携着几道不加遮掩的好奇:“你为何找我?”
他称病后深居简出,鲜少参与外界之事。而姜云是东宫太子妃,纵然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也不该长久逗留宫外。
姜云笑得狡黠:“京中的风言风语大半是从谢闲楼传出,病中的贺将军招摇出入,或许会为他们的猜测添些佐证。西戎使团不日抵京,这火,该烧得更旺一些。”
让他们知道贺周无恙,这戏才能唱下去,也好做后续的安排。
贺周索然无味地移开眼:“果真是夫妻一体。”
姜云轻轻摇头:“这点心思,将军岂会不知。你既然来了,不是也有此意?”
贺周瞥她一眼,阖目不答,静静地享用差点。
姜云这才说道:“的确还有一事要说与将军听,谢闲楼将有一场盛宴,届时还盼将军赏光。”
“你们又在打什么主意?”贺周早对明燎层出不穷的诡诈之计习以为常,从来不会多嘴去问,但姜云半遮半掩,反倒让他多了些耐心。
姜云忽而展颜:“我与西戎王子有些渊源,这谢闲楼是家母生长之地,正适合为他邀他相见。”
贺周闻言,稍稍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