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与晏既坐于永安宫殿门之前,仰头望着夏夜明璨的星河。
她没有去问梁帝最后的结局,这原本就是没有必要再问的事。他们又一路从博阳回来,重新搬回了薛郡行宫之中。
如晏既所说,他们大约是要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的。
谁也不知道会很漫长,或者征战之人,在天下安定之前,很快又要起身漂泊。不要紧,他们都会在一起的。
“上一次我与你一起在夏夜里望明月,望星星,都快要是一年之前的事了。”
那是在丹阳城中的时候,他们在夏宅的花园之中偶遇。
轻别意中人,快乐是短暂的快乐,很快就消散在寒凉的月光之下。
“我一个人在行宫之中的时候,坐于月光之下,有时候觉得,我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晏既让她靠在他怀中,闻言也不由得心酸起来,“都过去了,往后再也不会了。”
没有什么人能再将他们分开,他们也不会分开。
所有的误解、怨恨都在过往的孤寂与思念之中被揉碎,散成了齑粉,他们的心亲密无间,也永远都会保护彼此,爱惜彼此。
过往的凤藻宫中没有这样多的玉楼琼勾,伏珺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之中走不出来,将所有的花朵都移植到了永安宫里。
她比梁帝更为用心地维护着那座“凤藻宫”中的一切,七年之前的细节,精确到一个花瓶摆放的位置。
只有做这些事才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没有人会去干涉她。
而安虑公主在回到行宫之后一直闭门不出,只是偶尔能在用膳时同他们说几句话而已。
他们也都没有打扰,梁帝与她之间,毕竟是有着他们所没有的那一重羁绊的。
也有很多的人,眉瑾夫妇与方纾仍然留在博阳,守城、开疆拓土留在会稽的人还没有能够走到薛郡,还要再花上几日的时间,
鲁县行宫,好像从来也没有这样安宁过。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太过明亮,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好像从前最爱看的月亮,也不再那样吸引人了。
于是观若站起来,与晏既携手,走到了那一片白色的花海之间。
云蔚山北麓的夜晚没有灯火,永安宫中也如是,他们默默无言地行走在其中,已经远胜过世间千言万语。
是观若先忍不住开了口,“也不知道今生能不能有机会,再去见一见云蔚山北麓的芍药花。”
晏既并没有承诺什么,他只是自顾自的说起了其他的事,“前生于云蔚山中,我曾经问过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那时你仰面躺在花丛中,以草叶覆眼假寐,始终都不肯回答我。”
她有顾虑。她知道他并非如她一般没有家人,出身寒门,她怕他会夹在自己与家人之中,始终两难。
那时他年少气盛,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他不可克服,她答应与否,就是这世间最难的事。
可是她没有给出答案。
于是他在心里怨怪着她,怨怪她对他的不信任,闷闷不乐数日,令她也惴惴不安了数日。
而今生她曾经同意过,今生的他们都比前生更好,也更有勇气。
却又因为巧合的不像巧合的一个误会而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