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观若猜测的一样,吕婕妤的境况很不好。吴先生看过她之后,连连摇头,而后告诉观若,她恐怕会在这几日就早产。
便是在金玉环绕,奴仆成群的梁宫里,早产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缺医少药,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此处。
但好在她们应该会在这里休整几日。吴先生告诉她,他们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前面要经过悬崖。
而悬崖之上的吊桥被人毁去了,有不少的士兵经过的时候没有防备,陨落在了那里。他们要花费几天的时日,将吊桥修好。
吴先生是军中最有人望的大夫,便是像晏既这样的将领,若是受伤,也是要寻了他去看病的。所以他自然很忙,不能在她们这里久留。
吕婕妤仍然昏迷不醒,吴先生承诺了会送了药过来,观若就站起身来,将吴先生送出营帐。
那位邢副将仍牵着马等在营帐之外。
晏既既然肯让吴先生过来,想必也不会是纯然的出于好心。他说自己是因为对梁帝情深义重,所以才关切着吕婕妤腹中的孩子,那么他的态度呢?
观若想了想,还是上前去给邢炽行了礼,“多谢邢副将。”他看起来脾气不错,结一份善缘,总不是坏事。
他对她还是怀了一点善意,对着她点了头,“不必多礼,这是将军的意思。若是无事,我便要带着吴先生先走了。”
观若低了头,“邢副将慢走,吴先生慢走。”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了,观若才转身回了营帐里。吕婕妤已经醒了,只是面白如纸,连唇上也一丝血色都无。
观若在她身边坐下,“你醒了?方才大夫已经来过,会替你寻了药送来。大军会在此停留数日,你好好休息吧。今日我还要继续去浣衣,便不与你多说了。”
郑嬷嬷说她既要做好人,干脆便做到底,要她将吕婕妤分配到的脏衣也一起洗净了。她也没得选。
“你救了我?”疼痛感很快抽干了吕婕妤的力气,也蚕食了她方才在马车上时咄咄逼人的气势,此时她同观若说话,她甚至要很仔细的听才能听清。
观若不想再同她说这些,情愿和不情愿,她都已经付出了许多了。纵然她帮了她,她们也不是朋友。吕婕妤看来神思已经清明,观若也做不了别的事再帮她,她站起来想往外走。
吕婕妤却又伸手要抓她的手臂。她的手心是冰凉的,力气也比方才在马车上时要小的多。观若急着向外走,一时不防,直接将她的手甩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事?”观若尽量的收敛着自己语气中的不耐烦,她不知道今日她要多花上多少的时间,才能把那些活计做完。
吕婕妤的话里,带上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小心翼翼,“我能活下去吗?我的孩子能活下去吗?”
这样的问题,问她有什么用。从梁宫陷落的那一天起,答案就只在那群掌权之人手里了。
德妃的昨日,很有可能是她们任何人的明日。
观若还是心软了一分,“你要好好休息,才有可能活着。”但若是她殒命在了生产之时,她的命也就不是把握在那群男人手里了。
只是无论哪一种,都半点不由她自己。
在她将要走出营帐的时候,她忽而想起来该问吕婕妤一个问题,“原先应当和我住在一个营帐里的那个女子,她去了哪里?”
吕婕妤应当有自己的马车可以乘坐,可金更衣过世,她为了嘲讽她,占了金更衣的位置与她同车。而前生和她住在同一个营帐里的是眉瑾,是不是也是被吕婕妤给顶替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