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博激动的声音传来:“哟安安,告白成功没?那可是你追了好几年的女神,哥几个都等你俩成呢!”
听到“追了好几年”,顾安安又闷了口酒下肚,顿时胃烧得火辣辣,沙哑道:“已经结束了。”
“啊?”艾博惊了下,随即安慰道,“唉别伤心安安老弟,你在哪,哥几个来陪你......”
“我一个人静一静。”顾安安低声道,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酒杯里的深棕色液体发呆。
“......好吧,兄弟与你同在。”艾博顿了顿,“对了,你明天就要去你家的子公司上班报道,要不要哥几个帮你准备准备?”
“......”顾安安一把放下手中的酒杯,狠狠抹了把脸,秀气偏白的小脸便留下淡淡的红痕。
除了表白被拒,还有另一件糟心的事——自己一个商业小白明天就要去家里子公司上班当个副总,其实是被迫顶替。
几个月前,他还是顾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和一帮富二代在海外游手好闲,浪得没边,结果家里一通电话将他召了回去。
因为一直跟着他父母掌管家业的大哥车祸去世,子公司项目出了问题,董事会给他父母施压,顾氏大权分崩离析,父母不得不紧急招他回来,临时顶替子公司副总的位置。
艾博忿忿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这边帮你查了下,子公司就是个大坑,近几个月公司经营负增长,那些董事故意来讹你!不过安安不用担心,哥几个还有你父母都会帮你的。”
顾安安越听越憋屈,家族变故,情场失意,这几个月像是被邪神附体一般,原本斑斓的生活一下子变成灰色。沉重的酸涩感直涌上鼻腔,他视线逐渐模糊。
潮水般的情绪齐齐涌上闸门,顾安安飞快眨了眨眼睛,起身朝门外踉跄跑去,自动忽略到身边那些关切或异样的眼神。
艾博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不对劲:“安安老弟你在听吗?喂——”
顾安安一路狂跑到空旷停车场,见四下没人才停下来,扶着灰墙壁微微喘息。
停车场里的空气更加阴冷闷人,寒意渗入体内,顾安安不自觉搓了搓手。
可他没歇两分钟,转角后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震得空气都颤动起来——
“狼心狗肺的家伙!老子好歹跟你打拼那么多年,你TM就这么对你的前合伙人?!”
顾安安抬头,眸子里的醉意被震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疑惑,这大半夜还能撞上和他一样倒霉的人?
那头又传来几道冰冷的男声和飞快的脚步声。
好奇心驱使下,顾安安敛住呼吸,慢慢走到拐角处,一点一点探出头——
阴暗的停车库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压,两位像保镖似的壮汉狠狠扣着一位中年男人的肩膀,制住他向前的意图。而中年男人奋力挣扎,双眼发红地怒视前方,嘶声吼:“裴纪,你TM抢走我们竞标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念旧情,一丁点活路都不给?!你明知道那是我们公司救命草!”
听到裴纪二字后,顾安安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瞬,顺着青年的目光向前看去。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
男子一身剪裁精致的黑风衣隐没在夜色中,暗黄灯光勾勒出高挑清瘦的身形,如劲竹般的手指时不时捻了捻指尖的烟。
自始至终男人都站在车边淡漠地抽烟,仿佛中年男人的挣扎怒吼与他无关。
似乎嫌中年男人太聒噪,年轻男子弹了弹指尖的烟,冷淡吐出几个字:“陈腾,从你背叛我走出公司的那刻起,就应该做好被竞争的准备。”
声音散在夜色中,带着慵懒的质感。
中年男人声音逐渐悲怆起来:“老子他妈快负债千万,全部家产都赔在这里,我还有老婆孩子他们怎么办啊!裴总你看在以前一起打江山的份上......”
“成王败寇。”裴纪冷淡打断道,“商界不讲感情。”
话落,两位保镖心领神会,架着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便往后走。
“裴纪你TM不是人!给老子等着!”
而角落的顾安安当即就站不住了,这人这声,化成灰他都认得!虽然高中毕业后分别多年,但这个总和他装逼范围重合的男人,除了裴纪还能有谁!
好家伙,他还没找人算账,这人自己撞上门来了。
顾安安暗暗握拳,正考虑如何出手打得这位死对头叫爸爸,不料踩断了地上的树枝。
“吱嘎——”
声音不算响亮,但听力极佳的裴纪还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径直朝顾安安扫了过来。
昏暗灯光打在裴纪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阴郁而锋利的五官线条,狭长的凤眼透着浓浓的压迫感。
顾安安猝不及防和裴纪冷厉的目光撞个正着,原本竖起的刺瞬间怂了下来。但想起多年来被裴纪这个名字支配的恐惧,顾少爷不知又从哪里鼓起来的勇气,恶狠狠地瞪回去:“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他以为自己凶恶极了,但是那张少年气极重,比女孩子还好看的脸庞,配上毛茸茸微卷的头发,像极了一只骄傲的猫咪。
不仅不吓人,反而让人感觉好想撸一把他的毛。
裴纪静静看了顾安安几秒。
“看什么看!”顾安安哼哼道。
又是这种漫不经心的眼神!顾安安每次看到裴纪这眼神想冲上去把人揍一顿,然而考虑到自己是个斯文人就算了。
但此刻借着酒意壮胆,想到自己暗恋多年的女神竟然为了这小子不留情面地拒绝他,让他多年苦心喂了狗,顾安安压抑了一天的怒气直冲大脑,身体开始不听使唤:“裴!纪!老子要杀——昂昂昂——你!”
顾安安话还没说完,自认为猛虎(猫)出笼般朝裴纪扑了过去。
不料半路踢到石块,他声音发抖,脚底一歪向前栽去。
刚要出击的保镖们全体怔了怔,没听错吧,这人咬牙切齿要杀昂......上咱家总裁?!
裴总也微微一愣,听过要杀他的,要报复他的,却从未听过有人敢上他。
“砰!”
恍神间,裴总刚把夹着滚烫烟头的手收至身侧,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动物般柔软的身体撞了个满怀,然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