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幽灵说话了,声音冷硬带着斥责:“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二人同时回头,没看清来人什么样呢先被耀眼的日光刺得闭上了眼。
方盐眯缝着眼睛,表情有点扭曲。转头转得急了牵动到伤口,疼得他直抽气,一抽气更疼了。
幽灵步入亭子,如同一座小山立到周岩跟前,冷声质问道:“说你呢,怎么混进来的?谁允许你刺激我的病人了?”
被人当面戳穿,周岩如坐针毡,他心虚地支吾半晌才在医生的再次斥责中仰起了脸。当看清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留寸头的男医生的长相时,他的喉头开始疯狂抖动。
帅,真帅!
他一直以为方盐长得就够好看了,可方盐毕竟是个长期被精神疾病困扰的病人,少了点男人该有的气势,多了些阴柔和阴郁。相比之下这位医生就出彩多了,面庞英俊线条冷硬,既有男人特有的粗犷又有美男标配的精致,白大褂衬托下的肩宽背阔腰细腿又长,简直像是刚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周身包裹着看不透的神秘,诱惑着凡夫俗子去探索。
周岩舔舐嘴角,眼底疯狂涌动着惊艳过后的贪婪。
把他每个细微表情都看进眼里的方盐觉着,借醉扑自个儿姐夫的更可能是这孙子。
医生嫌恶地叱问:“问你话呢,刚才叭叭叭不是挺能说么,别跟我这装哑巴。”
周岩嬉笑着想站起来,没想到医生跨前半步,逼人的气势愣是让他站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他讪笑着没话找话:“我记得方盐的主治医生是个女的,您是?”
“我姓路,”路医生面沉似水,语气更加不善,“回答我的问题,谁让你进来的,你是家属吗?”
周岩疯狂点头:“是是我是家属。”
路医生从白大褂衣兜里掏出个记事本,取下别在本子上的笔,翻开本子认真记录:“家属没登记也不许进,你的姓名,联系方式,还有,你在他家户口本的哪一页。”
正准备洋洋洒洒自我介绍的周岩:“……我,我不在他家户口本上。”
路医生瞟他一眼,嘲讽的语气绝了:“不在一个户口本也好意思说是人家家属?你到底是谁,来这干什么的?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我的病人,我有理由怀疑你居心不良,再不交代清楚我就报警了。”
周岩冷汗下来了,眼神快速左瞟右瞟,完美诠释什么叫贼眉鼠眼。
路医生眯起眼睛,语调变得很是耐人寻味:“不报警也行,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这是什么地方,不是每个进得来的人都出得去。”
路医生的目光有意无意望向亭外,两个身着方盐同款病号服的中年男人行尸走肉般路过,后面那个佝偻着的细高挑突然捡起块石头砸在前面那个彪形大汉的后脑勺上,前面那人面条一样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后面那人掂量着石头,呆滞的目光慢动作似的转向凉亭。
路医生把记事本装回口袋,双手插兜笑而不语。
周岩大惊,再强烈的色心也抵不过内心的恐惧,他连句告别的话都说不出,连忙起身就走,踉跄的脚步很狼狈。
几名医护打扮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他更慌了,差点把自己绊得跌到湖里去。
方盐瞥了眼连滚带爬的周岩,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刚刚受到的惊吓令他的胸口更疼了,他看向路医生:“你还不去救人?”
路医生似笑非笑:“我这不是正在救人么。”
方盐眨了眨眼,明白了什么,他刚要发问,却被与周岩擦肩的女医生抢了先:“路子愿,你干嘛呢!”
路医生看向来人,高深莫测的表情秒变阳光灿烂脸:“嗨美女,我们这部戏正缺一位像你这样的女主角,你要不要来试个戏?”
女医生气急又无可奈何:“你要玩去那边玩,他身上有伤,你别在这捣乱。”
路医生撅起嘴,一派天真烂漫,食指像小孩子那样戳着自己嘴角:“可这场戏只能在这拍呀。”
亭子对面那被砸趴下的病患扑棱一下跳起来,朝女医生大吼:“谁允许你们在片场大声喧哗的,保安呢,把她们撵出去。”
路医生打了个立正:“是导演,我这就把他们撵出去。”
他朝女医生和几位护士伸伸手:“请吧几位,别让我难做,我可是又塞钱又潜规则才拿到这个男主角的,你们可别砸我饭碗。”
女医生翻个白眼,深深吸了口气,命令护士搀扶方盐离开。
云里雾里的方盐最后瞅了眼路子愿,又瞅瞅亭外那两位。
“导演”还在骂骂咧咧,掂石头那位把石头往旁边一扔,默不作声退回到他出场前的位置。
方盐:“……”
胸口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