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湛再醒来时,浑浑噩噩不知今昔是何年。
一睁开眼皮已身在营帐中,与他并肩作战了数月的小将领们挤了一屋,原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纷纷。
此刻一见他醒转,当即纷纷涌上前来,杂七杂八问了一堆。
诸如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没有,还有何处不舒服,亦或者是头还晕不晕,需不需要用饭。
林湛原本头不晕了,他们这么一问,又觉得有些晕,缓缓坐起身来,二指捏着眉心问:“我怎么回来的?”
“太子殿下背你回来的!背、你、回来的!”旁边一人跟青天白日见着鬼了,手舞足蹈道:“就像这样,背你回来的!”
“对对对,就是背,不是顺地拖的,更不是绑马背上拖回来的,就是背的!”又一人道,众人当场炸开了锅,各个神色震惊,满脸难以置信。
林湛蹙了蹙眉,还未来得及多问,帐门被人从外拉开,寒风跟刀子似的呼呼杀了进来。林湛精神一哆嗦,晃了晃发晕的脑袋。
景钰飞速将帐门掩上,见屋里众人,蹙眉不悦道:“你们在此作甚?”
众人忙往后一窜,纷纷给他让了个道来。
林湛这才瞧见景钰手里提着个食盒,立马觉得腹中有火在烧,当即便道:“殿下果真是我腹中馋虫,我若一饿,殿下立马便知。”
众人倒抽口冷气,有人竟问:“小将军,你脑子没事吧?”
更有人暗暗提醒道:“小将军,此乃当今东宫太子!”
林湛挑起一边的眉头,轻嗯了声道:“那又怎样?”
先前问话的人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吓到了,赶紧催促左右:“去去去,赶紧找大夫过来!要人命了!快给小将军看看!”
“要不给太子殿下也看看?”
众人神色复杂,往后又退了几步,诚惶诚恐地同景钰道:“太子殿下,末将等奉命保护殿下安危,竟让殿下在眼皮子底下被敌军围堵,还身受重伤,如若不然,殿下也看看大夫罢?”
景钰冷梆梆地将食盒重重往桌面上一砸,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字:“滚。”
顷刻之间,满屋子人连滚带爬跑了个干净,林湛捏了捏绞痛的眉心,笑问:“是他们脑子有病,还是我脑子有病?”
“他们。”
景钰说话总是那么言简意赅,二人简单休息一晚,对彼此的印象加深了那么一点,但仅限于加深了一点。
林湛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好似同景钰之间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如若不然怎么一见他就忍不住喉咙发干。
但左思右想,左想右思,还真回忆起了那么一丁点甜蜜,两人之前似乎真的有那么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账。
林湛问他:“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为你生,为你死,一日见不到你就心痒难耐,抓耳挠腮。想你想得痛哭流涕?”
景钰略一思忖,蹙眉道:“好像是这样。”
林湛:“什么叫做好像?难道不是你主动撩拨我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没缺枕边人到这种主动勾引人的地步。
景钰道:“我忘了。”
“……”林湛郁闷至极,抬眸幽怨望他,“来来,我且问问你,你记得什么?”
“我喜欢你。”
景钰薄薄的唇轻轻一颤,缓缓吐出四个大字。
林湛怎么思忖都觉得脑子有病的不是那些将领,也不是自己,该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
说“我喜欢你”之前,难道不应该先铺垫铺垫,或者每个字中间停格时间长点,以示对他的尊重。
林湛捏着下巴,抬眸瞥了眼景钰,想起自家阿娘死前说过一句至理名言。
男人喜欢你的时候,把你当个宝贝,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还不如他靴底一块烂泥。
林湛记得以前跟宋令仪和琮贤弟满京城胡作非为时,琮贤弟也是拉着人家姑娘的手,满脸深情地说:“我喜欢你。”
事后撑死三天,保管把那姑娘忘得一干二净。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坚持几天了。
景钰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轻声道:“来,趁热吃了,你身子虚,好好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