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是他阿耶求娶他阿娘那会儿,先帝特意命宫中的巧匠替柳太妃打造的。
彼时,先怀王亲自绘制了纹样,以表自己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因着是先帝御赐之物,又得了先帝的金口玉言,这镯子的份量可不轻,饶是当今的太后见到都不得不礼让三分。
至于那上头的缺角,是离京那一年,柳太妃曾独自去见过太后,沈谢那时年幼,具体的事情他也不知。
因他阿耶走的突然,他少时便心思沉稳,柳太妃从太后宫中回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那镯子被磕伤的一角,待离开长安城后,他就再没有就过他阿娘戴过那只镯子。
如今他阿娘将这镯子给了眼前的娘子,是个什么意思,他不消猜都一清二楚。
可怎么说呢,他这心里似乎也不怎么排斥。
......
回长安这一路他们皆走的陆路,加之圣人又已下了旨,因此这一路倒是比他回来时走的安稳。
即使有人再坐不住,也不会蠢到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裴颜每日除了在马车上吃吃睡睡,便是来沈谢这儿刷一刷存在感。
以至于崔小世子觉得自己被这两人给排挤遗忘了。
马车行了几日,崔小世子终于坐不住,也钻进了沈谢的马车。
他一手摇着从柳太妃那儿讨来的小扇,一边呷着小案上的香茶。
他看向连续走了数日,精神依旧抖擞的娘子:“你回了长安住哪儿?”
裴颜被他问的一愣,倒是没想过这问题。
她似是意有所指的朝马车后瞥了眼,裴林训似是生怕即使让人给她送了帖子她也不回去似的,特意让人“护送”她回去。
只不过那群人之前被季南山赶出了季府,这段日子都宿在客栈,因此倒也没再出现过,听闻他们准备出发时,才又偷偷摸摸的跟在后头。
她这位阿耶也是有心了。
“应该是回裴国公府吧?”她不确定道,“不过回平康坊也没什么,我对那里更熟悉一些。”
她说的浑不在意,崔朗反倒替她不平了起来。
“长安城里那群人可要比吴州城那几个更会踩高捧低,人人都想看看裴国公一心想要接回府的女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你若再回到平康坊,裴国公那张老脸怕是也没地方搁了。”
裴颜漫不经心的笑道:“那也总比回去受气好。”
崔朗想了想,觉得有那么些道理,倏然小扇“啪”的一拢:“要不你来我家住吧?”
裴颜忽然不说话了,似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沈谢抬眸看着两人,脸黑的都要能刮层泥了。
他险些被跟前的两人给气笑,尤其裴颜还居然真的考虑起崔朗这个馊主意。
“她一个未出阁的娘子,住你府上于礼不合。”沈谢毫不留情的将两人的想法给扼杀在了摇篮里,“何况你要怎么跟文安侯说?”
崔朗一默,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他阿耶那人古板的很,若他就这么带了个娘子回去,他阿耶怕是还以为他又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债。
尤其裴颜还是季南山的外孙女,想想他阿耶要是误会了,怕是把他揍的下不来榻都是有可能的。
崔朗觉得沈谢说的在理,他旋即否定了自己先前的主意,道:“那这样,住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