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
凛冽的狂风携着碎粒雪尘,转瞬间便伴着阵阵呼嚎声席卷整座大地。
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上,一切的生命窸窣声似乎已在这座荒芜的大地中尽数湮灭。
正逢一阵大风侵袭而过,总算是在一处皑皑雪林见到了几个人影。
其间一条半遮风的狭小道路旁,正躺着七八个人类正裹着粗糙的毛裘,正半靠着树干昏昏欲睡。
“砰!”
一声憋闷的重物落地声瞬间击破这片林子的寂静。
半阖着眼睑的男人打了声哈欠,瞅了眼地上那只健壮的小羊羔一眼,顿时来了精神。
哎呦,这可是活的小羊崽啊!
要知道,在这个常年覆雪、气候恶劣的放逐“三不管”地带,这些动物都跟成精了似的,想寻到猎物本就难度不低,更别提活捉了。
男人也懒得猜这丫头片子怎么捉到这只羊崽的,一改惺忪困倦的模样,使劲搓搓冻僵的手直接道。
“唷,这羊崽皮敦肉厚,甭说拿来串成串还是炖成汤,那滋味儿……绝了!”
“哎,朋友,你这小羊崽打算出手不?”
虽然这么问着,但男人却有九成的把握,自己可是个难得的厚道人,向来讲究合理交易,这面前可是堆着不少上好的皮毛呢。
这些自己闲来托人从中心城送来的上好料子,要不是许久未见荤腥,看在这羊崽只用常见的草料就能养活长骠,自个才不做这亏本生意。
不料,这只穿着几件破破烂烂衣服的女孩却是僵着脸摇摇头,似乎毫不畏惧这万里冰封的彻骨寒意一般。
男人刚刚溢出的笑意不由得一僵,匪夷所思地认真仔细打量了这女孩一眼。
看不出年纪几许的女孩拍了拍肩头的雪尘,背上的小包袱一晃,下一瞬便高高低低的摊在地面上,她也混不在意,自顾自寻了个较为齐整的地儿便坐了下去。
柏溪在寒风中抖啊抖,端着一张格外唬人的僵直脸庞心中默默叹息:“真他妈的冷啊。”
这么想着,眼神便不由自主地绕到那个仿佛被皮毛大衣堆拥着的男人身上。
想当初,自己也是穿着一等料子的大衣,破落城里手艺最精湛大师的亲手打制的衣物。
谁想到,才一出门,就碰上了以凶猛著称的“迅疾狼”,生生啃去了自己衣袖,接着又是漫天的暴雪,头一遭出门的自己,险些就迷失在这片冰脊大地。
你说,好不容易这些瞎七八糟的东西过去,结果又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暴雪潮,要不是自己动作快,赶紧寻了个山洞,怕不是就得埋在雪里面,成了实打实的“冰人”。
女孩谨慎地伸出一根手指撑着下巴,思绪已然不知飘到了哪儿去。
柏溪搓着手朝冉冉升起的活动靠近了几分,看着这冒起的浓烟,又狠狠咽了口唾沫,飞快地把心中的思绪给拍飞了。
哎,不过不重要!天大地大,现下吃肉最大!
周围的过路人:“……”
瞧把这女孩给饿得,对着光秃秃的火堆都能咽口水。
饿得头也不晕眼也不花的柏溪,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眼神简直比雪光还亮,心中戚戚然地想。
天知道自己这些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要不是最后运气爆发逮着这只小羊羔,自己都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捉两只寻香鼠啃啃了。
说起这寻香鼠,许多人初初总会被这名字所骗,实际上,这“寻香鼠”虽名中带了个香字,却跟香带不上半点关系。
肉硬难吃就算了,毕竟在这汇集一众穷困潦倒家伙的地方,也着实没法太讲究不是?
然而这玩意味道还迷之古怪,喜欢的人爱不释手,不喜的人则避之不及,不幸,她正是第二种。
自从她小时候有幸尝过一嘴之后,不管自家那对无良的父母如何哄骗,也再没成功上当。
由此可见,柏溪这次可真的被饿惨了,就连向来避之不及的玩意都开始琢磨着如何抓了下口。
不过,柏溪精神一振,一时间将周围那些个被冻得有些焉,没啥精气神的家伙比了下去。
她现在有了一整只的羊!
她柏溪!总算不是个身无长物的穷光蛋了!
想到很快就能吃上肉,柏溪脸上的表情更是便生动了几分。
女孩手里踹着一柄磨得蹭亮的石刀——上把、上上把正经的刀器,早已经在与狼争斗时光荣折戟了。
眼睛不由自主发着绿光的女孩慢条斯理地思考着,这么“大”一只羊,自己究竟是烤着吃呢,还是炖个全羊汤呢?
柏溪心下天人交战了片刻,最后在凌冽的大风中下了决定,还是炖汤喝,这大雪天,吃什么都没一碗热汤来的得劲。
手伸到包里摸了摸,柏溪似有所感,蓦地微微侧了侧头,视线直直撞进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眼里,略尖的小虎牙亮了亮。
老陈头不防脸上的表情一滞,心中有只大石狠狠一敲。
这丫头好像……有点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