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愈发觉得,自己返回来补上这些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是绝对有必要的!
而雨帘中的少年,满脸不可置信,漆黑的眸底,滚滚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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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会说那番话?
尽管内容与上一世如出一辙,但正因如此,林景才想不通。
重生回来,他带着所有的记忆,自然不会再受那些恶意引导的言论的困扰,像个傻子一样,被灌输完全错误的、没有任何尊严的观念,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可是,在他没有这样的行为的情况下,女孩怎么会劝说他不要随意下跪?
上一世,他从小被告知,要知道“感恩”、要“恪守礼节”,明明早就被时代淘汰的跪拜,却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被无限放大,甚至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错误,也要下跪挨罚。
在他的精神和身体被折磨时,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嘲笑,却未曾有谁告诉他,世界本不该如此。
他们说,他出生即有原罪。因为他是破坏别人的家庭的第三者的孩子,尽管他有着与父亲同样的姓氏,他也不该拥有任何东西,而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的弟弟妹妹们身上偷走的。
林景,生而低下,生而欠了所有人……
男孩如行尸走肉一般走进家门。
他瘦脱了相,全靠骨架支撑着衣服,活像一个架了衣服的骷髅。
整理草坪、打扫卫生的佣人们都已经回到屋中躲雨,他们远远地看到男孩游荡过来,看到他身上斑驳的青紫,脸上浮现出得意,仿佛立下了什么功劳一般。
的确是功劳,不然的话,这样的行为又怎么会得到女主人的奖赏呢?
林景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母子三人,他们正嫌恶地望着自己。
而不是,深入骨髓的惧怕。
哦,他重生了。
“谁允许你进来了?!”男孩稚嫩的手指指向他,扬着骄傲的下巴。
林景看向男孩,目光不闪不避,他想到了爆炸前,弟弟惊恐的眼神,疯狂拍打着房门,却无法打开。
“林景,我说过多少次?”女人似是失望透顶地叹了一口气,“不要和别人打架,那是坏孩子才有的行为。”
呵,说得多么有道理啊,如果林景不是活过一次,如果他不曾在被毒打时看到楼上窗户后面那双旁观的眼睛的话,或许真的会感到愧疚。
女人没有察觉到男孩的异样,继续指责:“还有,我记得我教导过你,任何人的劳动成果都应该被珍惜,哪怕我们付了钱。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走进来,踩脏佣人们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板?”
女人最擅长给自己恶毒的心思包装一层华丽的外衣,可她旁边的女孩不会。
“不是说过不允许你进别墅吗?快滚出去!”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仿佛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见对方不动,女孩甚至冲过来,想到没想,对着满身伤痕的哥哥拳打脚踢。
林景望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她本身没有多大力道,若在平时,这样的捶打不会造成什么疼痛。
但是,在淤青之上,小小的伤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牵动全身的神经。
林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孩,他在等。
突然,身后一声怒喝声响起。
“你在干什么?!”
那一刻,林景从少女的眼中再次看到了震惊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