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羊:太晚了。】
俞声脚下一顿。
【傅羊:我已经到了。】
门锁被“咔”地转动了一下,傅羊就站在门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刚刚放下,手里提着早餐。
还是差不多的时间和地点、同一张小圆桌、同样的两个人,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换了一家早点铺。
这家早点铺同样很有名,主卖有特色的南方早点,生意火爆,俞声在本周有两次摇到这一家铺子,都因为要排太长的队而放弃了。
傅羊很自然地将餐盒一个个拆开放到桌上,“我刚好路过这家店,就顺便把你的份也买了。”
俞声拆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谢谢。”
傅羊从语气到态度都太自然了,自然到俞声差不多要逐渐习惯和他同桌吃饭这件事了。
俞声从小到大其实没有太多和别人一起出门的机会,一个是他性子冷淡,没有那么多处得来的朋友,屠宁算是唯一的一个,还是人家主动的,另一个是晕车,让他连偶尔想去趟市郊都要三思而后行,和别人结伴出行更加是少之又少。
小学的时候倒是被强制性要求去过一次学校组织的春游,不过他在车上还不到半路便憋着想吐,后来老师嫌麻烦,便和学校申请,把他从春游名单里划掉了。
傅羊准备得倒是很充分,口罩、帽子、成套防晒装备,俞声甚至在包里看见了湿纸巾和清凉油,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问:“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嗯,给你准备的,”傅羊拿起一顶帽子,“骑车过去可能会有点晒。”
“我们八点十五出门,早上不堵的话应该四十分钟就到了。”
俞声一愣,“你不用这样。”
事实上他虽然晕车,但并不是半点也不能忍受,何况南门离这里并不远,打车过去也就十分钟不到。
傅羊皱着眉,“我买了好几家店的晕车贴,没什么用,我……”
傅羊的话音忽然断了,因为俞声伸手很轻地抓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打车吧。”俞声看着他。
傅羊没能在俞声的目光下坚持太久,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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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开在南门一处并不算繁华的地点,入门先是一条长长的画廊,地板和墙壁被刷成夜空一样神秘的黑色,两旁挂着高低大小不一的画框,画作下方用小字写着作品和画家及所属工作室的名字。
俞声还是第一次看见将墙壁刷成黑色的画廊,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一般来说,为了突出作品,大多画展的墙壁都会漆成白色。
那些画的画派也很奇怪,画面上的男女往往赤|裸或半裸着身体,行为怪诞,姿态扭曲,由此构成的画面却又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与自然,特别是画廊尽头的一幅等人高的图,俞声只站在旁边看了几眼便感觉头皮发麻。
从画廊进入展室的时候,傅羊在一旁和他解释,“这次的画展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工作室主办的,他们画室的风格比较特别,主要擅长巴洛克风格,关注的人不多,因此画展的规格也不大,我也是偶然进入他们的官网才发现的。”
如傅羊所说,这次画展的规模果然不大,只有一个主展区和东西南北其余四个副展区。
俞声其实看不太懂,但那些奇怪的线条和怪异的色彩仍旧让他觉得很新奇,因此傅羊忽然侧头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
傅羊当时正在抬头看一幅挂得有点高的画,他的神情看起来太专注了,以至于俞声也被感染得跟他一起抬头看那幅画,但除了看出画上那个女人又哭又笑之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看到一半的时候,傅羊忽然开口:“学长,我今天好高兴。”
俞声偏过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在看画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他要比俞声高上一点,眸光在微微低头时显得格外深亮。
傅羊的睫毛短而密,在对视时显得眼神柔软而目光温暖,是很适合和人做目光接触的眼睛。
“我从进门以来,心就跳得很快。”傅羊坦白。
俞声愣了一下。
“今天的展上有好几副我关注很久的作品,我在来之前期待了很久。”
傅羊用有点苦恼但又很没有办法的语气对他说:“但是因为学长站在我旁边,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专心看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