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眨了两下眼睛,余岑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不是校医务室,而是医院的病房。
一旁白芷坐在那里,握着他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岑岑……”
白芷叫了一声,眼眶一酸。
微微偏过头去,止住眼泪,白芷勾唇对余岑笑了笑,柔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边说边按了呼叫铃。
余岑看着妈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妈妈好像忽然之间……老了很多。
“我没事,妈妈。”余岑道,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白芷也发现了,她握紧了儿子的手,眼眶又是一阵发酸。
余岑现在头还有些晕,但是医院病房里条件很好,温度适宜。
没有之前在考场里那么热了。
反手握住白芷的手,余岑刚想说:我就中个暑,不用这么紧张。
房门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不仅有医生,还有余岑的父亲,余成辉。
余成辉平时工作很忙,尤其是最近,刚刚升了职,更是异常忙碌。平时回家时间几乎没有早于10点的。
如今在白天看到他,余岑也是一怔,叫了一声“爸爸。”
“嗯。”
余成辉应了一声,走到妻子身边,扶住她的肩膀。
“余岑,17岁……”
医生确认了一遍余岑的基本信息,又简单问了问他的情况。
余岑一一答了。
末了,医生对余岑笑了笑,很和蔼:“你刚醒,可能有点饿,再坚持一下,等会儿先抽血,然后做几个检查。”
余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皱眉,去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
正看见白芷忍耐不住,偏头抵在余成辉肩膀上抹眼泪。
……什么情况。
余岑渴着饿着,等了一会儿,抽完血,余成辉给他端来一碗米粥,让他先吃了点。
看看时间,他大概昏迷了三、四个小时左右。
余岑有些不记得他英语卷子做到哪里了,唯一的记忆就是,至少听力听完了。
想起考试来余岑还有些悔恨。
他辛苦准备了近两个月,就是为了这次摸底考试考好一点,考过关之涯,一雪前耻。
但奈何……
余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好像已经暗了下去,病房里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很暗,没有人在。
身体突然有点感觉,余岑起身下床。
走到门口的卫生间,看到病房门没关好,门泄着一条缝。
楼道里应急灯的光线透了进来,余岑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着的哭声。
余岑一顿,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放缓了。
“早产……体虚……遗传……不好治……”之类的字眼断断续续传入余岑耳中。
“还有待观察……”
还有余成辉低声安慰白芷的声音。
余岑立在门后静静听着,身体靠到了墙上,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服渗过来,余岑不禁打了个抖。
良久,余岑深吸口气,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余岑毫不避讳地用力按下冲水键,洗手的动静也不小。
果然,等他打开门,余成辉和白芷都站在门口等他。
白芷双眼红肿,眼神关切,上前去牵他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快到床上去躺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岑没应声,顺着她走回床上,开口:“爸爸妈妈,我得了什么病?”
.
具体的病理余岑听得似懂非懂,但能确认的是,这是家族性遗传病,多为隔代遗传,治愈率很低,致死率……很高。
当年他姥爷,就是在检查出来后没撑过几天便去世了。
这次余岑晕倒,本来他以为只是单纯的中暑。
但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当年白芷又是早产生下了他,再加上有姥爷的事情在先,白芷余成辉都非常紧张,直接找了医生做各种检查。
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出一点事来。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想,但当余岑再次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仍是忍不住胆怯。
余岑用力握了握手,却发现满手心都是汗。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更何况,他他妈才17岁。
还没有成年。
别说早恋了,他以后怕是连恋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他被关之涯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翻身过。
他不甘心。
他爸妈辛苦把他养这么大,他还没能力尽孝心,他也不甘心。
他还有点不放心梁禹那个傻孩子。
还不放心……
余岑突然抱住头。
屈膝窝在那里。
极力压抑的吸气声传出来。
白芷方才在外面哭得那样脆弱,如今在余岑面前,却再没掉一滴眼泪。
她温柔轻缓地诉说着,到最后,只是在安慰余岑:“没事的,宝贝,你放宽心,好好配合治疗。爸爸妈妈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