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难道司珏又觉得自己碍手碍脚了?
司珏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裴温好记得前世的司珏说过她脑子不太好,她想了半天,才回想起司珏的态度是从何时转变的。
花无此。
裴温好不待细想,争辩道:“我还未同你计较,你让我去看刘家姑娘的病症,那时花无此分明在场,他医术那样高明,怎会识别不出刘家姑娘身上的媚毒。你分明就是怀疑我、试探我,还想拉着我做免费帮手。”
说完裴温好又觉得委屈,她怀念只用过一天的黎黎身份了,好歹司珏承认黎黎,死后还把她迁入祠堂给了名分,墓碑牌位都全着。
“我还什么都没说,一路上听你的话,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两个人一起查出的线索,你现在说甩开我就甩开我,你这个独断专行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司珏被劈头骂了一通,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努力让自己静心凝神,不要同裴温好计较。
“你为何说花无此的医术高明?”
“当然是他一眼就看出我在养蛊……”裴温好捕捉到司珏的神色变化,试探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
“养蛊?你在怀疑我!?”
瞅着裴温好更加悲愤的表情,司珏有些头疼。她的确在计较裴温好以身养蛊的事情,想着让人主动交代,可这人不仅看不出别人脸色,还总是一触即怒。
“并非怀疑,”司珏揉了揉眉心,叹道,“我也不同你绕弯,你到底为何要以身养蛊?”
裴温好在心里向天空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是要好好用心头血养着心虫,等待来日剖出来给司珏解毒。
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也没人信。
夷月人,舍身救大皁的英雄,怎么听怎么像白日做梦。
“我依赖这个修炼呀。”裴温好也没说错,的确有人以身饲蛊,短期内求得更大的力量。
司珏皱眉,不自觉带上了说教的口气:“我听过以身养蛊的说法,人到最后无法控制蛊虫,死相都极为凄惨,你放着好好的正道路子不走,最终还是要自食恶果。”
“正道路子?”裴温好不知被踩了哪处痛脚,气到推搡司珏,一边推一边嚷嚷道:“你就会一天天地大义凛然,说什么正道天道的废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啊,你想以身殉道,你干嘛要给我打伞,干嘛要花前月下,说什么狗屁誓言,许什么前世今生!你就该孤零零一个人陪你那正道一辈子!”
裴温好连抓带咬,弄得两人狼狈不堪。
司珏下意识不想还手,一点儿都没想起来可以用内力,或者什么别的招式制住撒泼的人。
而且听着裴温好的话,司珏也是越听越纳闷,什么以身殉道,什么花前月下,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裴温好人也打了,话也骂了,却把自己弄得衣衫散乱,看着面前一无所知的司珏,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一直都没原谅司珏,前世司珏明明可以逃出宫,不做皇帝,陪她浪迹天涯,她连出宫后要游历的地方都选好了,结果司珏临时改变主意,说要殉身。
她也答应了。司珏带着她去拜佛,却早就准备了假死的药,司珏分明一点儿也不想和她有未来,连黄泉路都不愿与她同行!
她又委屈又伤心,当年她一见惊鸿,洗去精体、灵魂重融都不似这样酸楚,又疼又难过,气到浑身发抖,又实在提不起半点恨意。
等她终于哭完了一场,抬起朦胧的泪眼一看,司珏竟然还等在一旁。
“好看吗,”裴温好哽咽着,张牙舞爪道,“你不去捉人等我干什么!”
司珏也不知道为何,听着那人哭泣的声音,脚下似乎灌了石头,有魔力一般挪不动脚,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揪心与烦躁。
“别哭了。”司珏道。
裴温好瞪她一眼,她哭累了,早就不想哭了。
只是腿蹲麻了,站不起来。
她想等人离开再起身,可是见司珏还不走,裴温好又怒了:“你走啊。”
司珏抿唇,半眯了一下双眼,而后睁开,似乎是个略显迷茫的表情:“如果我让你一同去,你可以不伤心了吗?”
裴温好登时静默了。
她没听错吧,司珏是在哄她?
“如果你让我去,”裴温好重重点头,“我就不生你气了。”
精怪化人就是有一点不好,给块糖他们就忘了疼,傻乎乎的性格似乎在刻在灵魂的本能,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裴温好听见好听的话就再次咧开笑脸,起身笨拙地挪着步子,向司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