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塞了满嘴的布巾，手脚也被绑得死紧，扛着女子的打手们放下一瓶药，退至门口，谄媚一笑道：“贵人，这是喝了就会听话的药，或者闻一下也有效……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们。”

等人都退出房间，司珏点住女人的穴道，用佩剑斩断绳索，抽走女人口中的布巾，与她拉开几步距离。

女人暴起后的愤怒还未消去，她瞪视着司珏，眼中隐有绝望之色。

“别怕。”

女人睁大了双眼，她以为已经死了的美人从男人背后滑落，伸手裹起一件外袍，冲她安抚一笑，还开口说了话。

她这是见鬼了吗？

“司珏，”裴温好看看她，有些担忧，“她是不是吓傻了？你给她解开穴位吧。”

“我怕她乱喊。”司珏摇头，吐出的是本音。

女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是女人！？

裴温好蹲下来，给女人搬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墙角坐好。

她托腮问道：“你看清楚哦，我们都是女子，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不是坏人。”

救她们出去？

这五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可为何连在一起却又不明白了。她们中很多人从落难就开始期盼，期盼天降神兵救她们脱离水火，可最终拯救她们的只是死亡。

她们日日夜夜承受非人的折磨，死亡才是她们唯一的解脱，面前的人说她们可以救她，听起来更像一个笑话。

“司珏，”裴温好有些冲动，“她看着不太正常，我真的要解开穴位了。”

司珏隔空解开她的哑穴，冷淡道：“不要喊。”

“你别怕啊，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过我们真的不是坏人。”裴温好道。

女人的嗓音如同在砂纸上磨过的豆腐，成渣的声音即干涩又破碎，她嘴唇翕动许久，才嘶哑道：“你们出不去。”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回答我们一些问题，然后跟着我们离开就好。”裴温好擅自决定带她离开。

她不确定司珏有没有法子把人带出去，那个大汉说过销魂窟有规矩，一般不让人把“宠物”带出去。

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精神状态太过脆弱，如果扔在这里不管一定会死，她想，司珏定是也想把人救出去的。

“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女人慢慢平静下来，神色异常平和，“问完了就尽快离开吧。”

“你是哪里人，怎么来的这里，与你一样的女子现在何处，”裴温好一件一件数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清剿这个地方，希望你把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我们。”

清剿？女人淡淡一笑，“你们做不到的。”

裴温好不解道：“为何我们做不到？”

“我的父亲是九品县令，与我同期的女子中不乏官家女子，我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久都没人来查，这说明了什么，你们明白吗？”

司珏拦住裴温好的发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人眨了一下眼，眼珠有些浑浊了。

“你们看那瓶药，”女人扯开嘴角一笑，“饮下后我们便失了神智，偶尔在梦中恢复几许清明，回忆的都是自己放荡痴傻的模样。”

她兀自转开视线，垂眼望着自己的手。“我这双手、这张脸，这个身子，早就脏到皮骨都看不清原来模样，但我们还算幸运的。”

女人极轻地叹出一口气，伴随着不知名的家乡小调，悠悠扬扬哼唱起来，她笑了又笑，最终轻声道：“如果你们还有命活着，可以去肉林窟看一看，我们死后有幸留个全尸，她们……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吃干净。”

“你说的是真的？”裴温好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而司珏手指发颤，说不出任何问话。

女人不答反笑。

“岂有此理。”

裴温好碧蓝色的瞳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暗色，体内的心虫感知到主人的状态，开始暴躁焦急起来。

肉林窟竟然是生吃人肉的地方，裴温好想起了夷月族活人下锅的残状，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女子困在肉林窟，她就通体生寒。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手遮天拐卖女子，制作迷药控人神智……迷药？裴温好视线落在一边，她懂毒术药理，又百毒不侵，她可以解开这种迷药。

裴温好打开手边的药，想也不想便将其尽数倾倒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