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槐见他说不出话来,心情顿时就特别好,开心咬了口糖葫芦。
她也好多年没吃。
裹着饴糖的橘子酸酸甜甜,一口吃进去,橘子汁在嘴里爆开,微酸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味道不错,你快尝尝。”林青槐忍着哆嗦的冲动,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司徒聿,“不骗你。”
司徒聿垂眸,少年的眼弯成了一轮浅月,瓷白脸映着骄阳,根根分明的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一颦一笑都带着几分狡猾的劲。
他笑了笑,张嘴咬下一块糖葫芦,俊美的面容霎时酸得皱起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死了。”林青槐曲起胳膊拐了下他的腰,低低笑出声,“好骗。”
上一世能活到三十六岁全靠命硬。
身为帝王,哪怕是近臣也要防备一二,不可彻底交心。
“你吃我送的红豆糕,不会从来没想过有天,里边会掺了毒药吧?”林青槐心思电转,怔怔仰起头看他,潋滟美目写满了惊诧,“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信赖。”
她醒来那会还在愤愤不平,以为自己为他披荆斩棘十八年抵不过谗言,孰料竟是误会一场。
“你与砚声都是我的心腹,若你们都不值得我信任,我还能信谁。”司徒聿深深看进他的眼底,才冒出来的一点欢喜,在他澄澈的目光里分崩离析,“若是对你还留着一二分戒心,如何对得起你切根以护。”
林青槐:“……”
不想跟他说话了。
司徒聿心情大好,又咬了口糖葫芦,酸的滋味过去嘴里全是甜。
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
“我要去飞鸿居吃饭,饿死了。”林青槐被他看得一阵心虚,面颊止不住发烫,“吃穷你。”
他的眼神宛如深潭一般,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被吸进去。
上一世,他们私下交情也好,却没现在这般自在亲密。
君臣、知己的界限她一直拿捏的很好。
如今他俩是难兄难弟,不一样。
“嗯。”司徒聿应声跟上。
到飞鸿居要了间不被打扰,也不怕被人偷听讲话的包厢,两人点了菜边聊边等。
司徒聿先说了自己的怀疑,尤其是自己失明、建宁帝驾崩时的种种疑点,尔后话锋一转,“你手里那张单子怎么来的,方才细细分析,可见几个月后我会失明仅仅是开端。”
他失明之时,靖远侯还健在,当时查到是大皇兄所为,他知道林青槐从中做了动作。
如今看来,便是没有他推动这个结果,这事也会落到大皇兄身上。
大皇兄死后,隔了一年,二皇兄谋害他的事情败露。父皇为此震怒吐血,太医的说法是,那口血吐出来应是好事。
然而一个月不到,父皇便卧床不起直到驾崩。
“上一世给我娘下毒的人给的,写方子的人大概死在十年前。”林青槐咬了下唇,眼底浮起兴味,“十年前,宫里可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说不定有线索。”
陈元庆说他师父是被黑衣人砍杀而死。事情发生之时,他应该还年幼,否则黑衣人不会放过他。
照此推算,此事至少发生在十年前。
十年前她在镇国寺,天天都在习武读书。
“宫里无事发生,朝中也无大事。”司徒聿仔细回想了下,面色倏然冷肃,“或许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两个,甚至是好几个。目的如你所说,杀死我爹和他的所有子嗣。”
“有可能。”林青槐往后一靠,又忍不住嫌弃,“你后宫的情况怎么样也说下,三个皇子都不像是你的种。”
他登基之前定了太子妃,还是从司徒修手里抢过去的,却过了好几年才大婚。
她一直怀疑他的后宫有问题,皇后和妃子都不闹,就是孩子也完全不像他。
“后宫从皇后到妃子入宫前我就查过。”司徒聿避开她的眼神,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皇后和贵妃生下三个皇子后,就被他严加看管起来,同时处死了被囚禁前就哑了的二皇兄。其他没侍寝过的妃子,他每次封赏下去都是人人有份,因而都很安分。
若是那人想杀的只有自己,不应该连累林青槐。
这人定是知晓自己爱慕林青槐,又知林青槐的秘密,这才借着他们手杀了彼此。
他有什么秘密?
“你死了,太子登基也还是你爹的子嗣。既然猜不到幕后之人的身份,那先从宫里查,一个都不要放过,单子的来历天风楼去查。”林青槐真想啐他一口。
后宫没问题,他怎么会被人毒死还连累自己。
司徒聿不说话了。
林青槐吃过午饭安排好人手去保平查陈元庆和他师父,带着冬至回侯府。
进门听管家说,府中来了对从乡下来的管家夫妇,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步去正厅。
果然,坐在正厅里手拉着手姿态亲昵的管家夫妇,正是她爹娘。
“你俩怎么回来了?”她没眼看爹娘的恩爱样,屏退了左右让冬至在门外守着,撩开袍子坐下,“消息收到了吧。圣上这是给三殿下培养近臣,女儿越俎代庖替哥哥争取到了机会,明日便去大理寺观政。”
“云姐儿,有件事我俩没和你商量,就做好了决定。”林丞低着头,不敢去看女儿的脸色,“咱靖远侯府的千金,明日入京。”
林青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