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七颗黑痣?
慕峤不敢相信!
“不!这不可能!”
陈震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当时太子的幼子死在我的怀里,我内心沉痛不已。心想太子后继无人,那么太子这天大的冤屈,岂不是没人可以报了?我纵有七尺之躯,却只是一夫之勇,就算将来做到镇将的级别,又敢率军打回京师不成?于是我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我安葬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便往边镇走边想办法。而等我快要抵达边镇的时候,一股草原来的胡人匪盗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庄。我在官兵到达之前进入了村庄。里面自然尸横遍野、残破一片。不过在瓦砾之中,我听见了一声啼哭。循声过去,呵呵,我看到了你。”
慕峤的呼吸都本能的停滞。真的是这样吗?自己并不是什么皇族的血统,自己只是……又一个冒牌货罢了?
“你的年纪跟太子的幼子相仿,你父母兄弟的尸体就在你的身旁。你可能是在胡人劫掠的时候睡着了才躲过那么一劫。我急忙把你翻过来,看看你的后背——你说巧不巧?你后背上也有痣,不过不是七颗,而是三颗。这三颗痣的布列自然不能跟那七颗相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太子的幼子已经死了,皇家的玉牒上记载你后背也只是说‘有如北斗’,于是,我用火折在你背后多点了四下。烫出四个疤痕来,跟那三颗痣凑在一起,正好是七颗。”
陈震笑笑:“呵呵呵,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你后背的七星证明不了任何东西。只是一种自我的安慰罢了。再然后,我把你带到边镇养了一段时日,最终远出草原,找到了可也那部的头人,也就是你的养父。你养父的妻子儿女都被边镇军人所杀,说起来他算是跟我有仇,或者说跟所有的中原人有仇。呵,这就正好。我找到他,告诉他你是中原废太子的幼子——也就是你所知的那个身世——我对可也那都勒说,你要是愚蠢的头人,现在就把这个孩子杀死,算是给你的家人出了口气。但如果你有所远略,你的家人死了,也要中原皇帝的家人付出同样的代价,那么就好好抚养这个孩子。我亦会在边镇努力,等我有能力统帅大军之时,再里应外合,让皇帝老儿付出代价。”
慕峤震惊了:“难道说我当初被边镇俘虏,完全是你设计好的?”
陈震非常得意:“那当然,你部族的草场原本远离边镇,是不是?你养父快死的时候才跟别人交换了草场,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离我更近一些。只是他死的时候我还不是镇将,无法执行计划让你被俘进入中原。所以又等了几年,等我手握实权,我便怂恿当时的镇守施将军派遣大军,对几个靠近边镇的部族发动进攻,将你俘虏。”
看着陈震那满脸的高兴,慕峤恨不得能够撕碎了他。慕峤更加想起烈术来——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烈术奋起刺杀皇帝,故意让慕峤杀死,一切都是陈震的授意……
陈震道出了另一个版本的真相,让慕峤捏紧了拳头。
不过或许对方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而已。为了颠覆慕峤站在这里的一切合法性。慕峤总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陈将军的确会讲故事。”慕峤压抑住内心的愤怒,笑笑。“可惜我的储君身份乃是皇帝钦定,将军的故事再如何美妙,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陈震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既然是皇上给的,那么皇上也可以轻易拿走。”
慕峤的眼皮子颤了颤:“事关皇上,你质疑我我尚可容忍,质疑皇上,那可是大罪。”
“嗤,”陈震冷笑,“当年之事,皇上和礼亲王是一伙的。你也真够天真,礼亲王不是好东西,而在权力面前,皇上就能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废太子是被他们两个一起害死的。这点毋庸置疑。他是老迈衰朽,但权力对人的吸引怎分老幼?他能够活到现在,熬死了自己的皇帝,害死了太子兄弟,又处置了礼亲王,现在又把明正一党也尽数拔除。他帝位安坐,下面的人死了一茬又一茬。你想想,这是个愚蠢无能的人么?呵,慕峤,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