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刚过,定国公就派人来月雅阁传话,五皇子到了。
芝兰知夏这厢已回到月雅阁,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个精致的首饰盒。
芝兰双手捧着首饰盒递给顾锦瑟:“姑娘,这是老夫人叫奴婢拿来的,老夫人说:公府没有当家主母,五皇子上门求亲,姑娘需得打扮得落落大方,端庄秀丽,要有未来主母的风范,莫叫五皇子见了以为国公府不重视这门婚事。”
顾锦瑟闻言,眸色暗了暗。芝兰口中的老夫人,是她的祖母;顾家的当家主母,顾锦瑟母亲小林氏生胞弟锦元时难产,年纪轻轻就去了。这多年来,父亲忙于朝政,无心再娶,家中大小琐事全靠祖母一人打理,十分不易,更别说还要教导她和弟弟。
得知顾锦瑟与五皇子有婚约在身,老夫人怕她不懂礼数日后受了委屈,便托了宫里当皇后的女儿,送来礼仪嬷嬷教顾锦瑟。
知夏见顾锦瑟不语 ,以为是害羞了,伏在主子耳边,低声道:“老夫人原话是叫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叫五皇子挪不开眼,立刻就想娶姑娘进门。”
丫鬟眉飞色舞地说着,顾锦瑟睨了首饰盒一眼,想起前世娇羞地让芝兰知夏给她簪花,目光忽然间冷淡了不少。
“八字没一撇的事,休要胡说。”顾锦瑟开口,字里行间没有半分欢喜。
两个丫鬟闻言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确认没有听岔,才又齐齐看向顾锦瑟。
眼前的少女肤白如雪,皓齿红唇,面若莹玉,从头至尾完美无瑕,唯眉心微微蹙了些。芝兰和知夏是顾锦瑟的贴身丫鬟,陪在身边十几年,自家姑娘是喜是怒,只消看上一看,便知晓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两个丫鬟才会不约而同地面露惊愕之色。五皇子和姑娘的婚约是打小就定下的,皇上都默许了此事,怎能说是胡说呢?
更别说,昨日她们在姑娘面前提及五皇子的时候,姑娘还是喜不自胜,满脸红晕的。
可如今,却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过了一会儿,两个丫鬟扭扭捏捏,还是芝兰胆大,忍不住喊了声:“姑娘……”
顾锦瑟起身,裙裾摇曳身子缓缓向前,对身边人说:“时辰到了,去主院吧。”
一路上,芝兰和知夏跟在顾锦瑟后面,你看我,我看你,又看正前方的顾锦瑟,大气不敢出一个,谁都不敢再开口。
反观顾锦瑟,却是神态自若,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泰然处之。
还未进主院,远远地就听到定国公顾易的笑声。
“王爷折煞老臣了,京城上下谁人不知王爷聪慧过人,一表人才。定国公府能和睿王结亲,是老臣的荣幸。”
久违听到父亲的声音,顾锦瑟脸上闪过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她脚步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踏步进了前厅。
“公爷谬赞了,能与锦瑟表妹成永结之好,裴铭三生有幸。”说话的是一道清澈如水的男声,十分好听。
“祖母万安,爹爹万安。”顾锦瑟徐徐进来,向祖母顾老夫人、定国公请安。
顾老夫人和定国公见顾锦瑟来了,满眼慈爱应了声。顾锦瑟起身,走到定国公身边,视线落向正前方,眼前一亮。
来人正是当朝的五皇子,睿王裴铭。圣上子嗣不多,到现在一共七个儿女,除了早年风头正盛的大皇子离王,如今,在朝中声望最高,呼声最高的太子最佳人选,便是眼前的裴铭了。
裴铭生母是恩宠正盛的慧贵妃,恩宠自然惠及到裴铭,他如今被封睿王,已有自己的府邸。
别的不说,裴铭俊朗不凡,身姿提拔,乍一看之下,端的是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
顾锦瑟心里冷冷地嘲讽:谁能想到温润如玉的面皮之下是一副歹毒心肠。
出阁前,顾锦瑟还不会看人脸色,她从小锦衣玉食,在府里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她不会,也不屑于看人脸色。
可嫁给裴铭五年,顾锦瑟别的没学会,看人脸色这块,倒是炉火纯青,颇得裴铭真传。
思及此,顾锦瑟徐徐上前,眉眼弯弯,面若桃花,朝裴铭福礼道:“参见睿王,王爷万安。”
定国公从未见自家女儿如此懂事,心里莫名地酸了一把睿王,他一个父亲,都没见自家女儿这般端庄自持地给她福礼呢!
顾老夫人的脸上布满了慈爱的皱纹,她笑了笑看自己的孙女,并未多言。
睿王淡淡一笑,眼底一闪而过不可察觉的神色,顾锦瑟在他面前几乎都是千金小姐的跋扈模样,从未有今日这般,一颦一笑,端庄秀丽,毫无差错。
看来,她真的看重与他的婚事,所以,才极为看重这一天。睿王视线落向眼前倾城绝色,心里闪过这一丝想法,莫名有点得意。
他唇角扬起,温和道:“锦瑟表妹,无需多礼。”
当今皇后是顾锦瑟的亲姑姑,裴铭唤她一声表妹,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