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房门阮梨听见陆时屿在屋外叫她:“阮梨,出来。”
阮梨扯过床上的枕头,把头蒙在枕头里。
听不见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梨半天没有出去梁佳佳跑回屋,就发现她像条咸鱼似的趴在床上把脑袋蒙在枕头下面。
梁佳佳又想笑又不敢笑。
“梨梨,你和陆哥好好沟通下吧。”
阮梨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见他。”
梁佳佳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出来:“你快点,你不去的话陆哥说他就一直在门外站着。”
阮梨不情不愿地伸出脑袋满脸写着抗拒:“那就让他站那儿呗。”
“门口站个大活人,多吓人啊。”梁佳佳把阮梨扥起来帮她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他是来道歉的你听听他怎么说嘛。”
阮梨抱着她的小枕头,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
看到门口的陆时屿,她不满地噘起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瞪人的模样像只装凶的小猫一点也不凶。
陆时屿忽地笑了:“真生气了?”
阮梨“哼”了一声不理他。
“我没有故意嘲笑你的意思,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对不起。”
陆时屿严肃地和她道歉。
阮梨揪着小枕头的一角,和他“对峙”。
“你明明会说,为什么还要找翻译。”
陆时屿想了想,坦诚回答:“因为懒。”
“”
这回答阮梨没法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着我背不下来单词是不是很好玩吗?”
陆时屿盯着她半晌笑道:“你收到官方介绍册那天,我有没有问过你需不需要帮忙?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
那么久远的事了,阮梨记得并不太清楚。
但是陆时屿好像确实问过她类似的话当时她很主观地认为他看不懂意大利语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好像说了不需要。
阮梨委屈巴巴地嗫嚅一句:“谁知道你会嘛。”
“还有那句话,是不是你自己瞎翻译的?”
“你不许说!”
阮梨脸上火辣辣得烫。她把抱在怀里的枕头扔到他身上,嗔怪地瞪他:“陆时屿,我讨厌你!”
陆时屿接住枕头,无奈地摇摇头。
生起气来像只蛮不讲理的小猫似的,奶凶奶凶的,根本拿她没办法。
“好了,别生气了。对不起。”
陆时屿将枕头递还给阮梨,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两人皆是一愣。
阮梨其实特别讨厌别人揉自己脑袋,每次许千树碰她的头发,她都会死亡凝视。
可她发现,她好像并不反感陆时屿做同样的动作。
“咳,抱歉。”
陆时屿掩唇轻咳,试图掩盖尴尬。
阮梨抱回自己的小枕头,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上面,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生气,但又软软的:“不想理你。”
见阮梨心情好了些,陆时屿轻声问:“去吃饭吧?”
阮梨其实没那么生气了。可是她转念一想,这么轻易原谅他,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我不去。我要在酒店翻译材料,你们去吧。”
“还在生气?”
“没有,只是不想吃东西而已。”
“真的?”
“你再烦我,我就要真的生气了!”
“啪嗒”一声,阮梨关上门。
隔了几秒,阮梨听到门外陆时屿离开的声音。
回到屋内,躲在拐角后面听两人谈话的梁佳佳问:“还生气呢?”
阮梨一屁股坐到床上,噘着嘴:“没有,就是不想搭理他。”
“行了,”梁佳佳笑着坐到阮梨旁边,“陆哥就是爱逗你,不是故意的。你别生他气啦。”
阮梨伸手拧了一把梁佳佳的腰:“梁佳佳,你还替他说话!”
“嘿嘿,”梁佳佳往旁边一躲,“平时他拒绝其他女生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梨不愿意和那帮男生一起吃晚饭,梁佳佳也就没去,陪着阮梨在屋里聊天。
她盘腿坐到床上:“你不知道,陆哥刚来的时候,都不太跟我们说话的。我去找他问问题,他都冷着一张脸,爱搭不理的。”
梁佳佳说着说着,开始和阮梨八卦起来:“他做事情特别讲究效率,浪费时间的事很少会做。不仅和人说话这样,参加比赛也是。你应该知道他只参加有奖金的比赛,这件事吧?”
阮梨点点头:“我知道。上回在图书馆,有个学长找他帮忙参加个英文辩论比赛,他因为没奖金就拒绝了。我当时跟他理论了好久,感觉好不近人情啊。”
“陆哥其实挺不容易的。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从本科到研究生学费和生活费全是自己攒的。他就靠比赛奖金和每年奖学金攒钱。但是其实我们参加比赛拿不到什么钱。”
“啊?”阮梨愣了愣,“你们奖金不是很多吗?”
“看上去是很多,但是大家拿到钱基本全都用来买机甲的配件了,剩下能分的钱也就够大家聚个餐什么的。”
“是这样的?”
“对啊,陆哥其实是朱队当初求爷爷告奶奶给请进来的。”说起队里的轶事,梁佳佳津津乐道,“听说朱队那会儿想保研去海科技的,后来听说陆哥保研了本校,就也留下来了。研一那会儿他在陆哥宿舍门口蹲了三天三夜,用诚意感动了他。”
“噗。”
阮梨没忍住,笑了出来。
“所以当初我们都说他俩人是真爱啊哈哈哈。”
梁佳佳说得起劲:“你不知道,陆哥来之前,咱们队过得挺惨的。各个大赛都是八强吊车尾的成绩,学校批的经费有限,全靠一口仙气吊着。后来朱队接手,把陆哥带进来,才一路打到决赛。去年br打到第二,输给了海科技,今年才打到全国冠军。”
“这么厉害?”
梁佳佳点头:“说他俩是救世主都不为过。”
“说实话,去年拿第二的时候没什么奖金,我们还以为陆哥会走。没想到他一直陪我们打到现在,还参加了好几个那种奖金很少的小比赛陪我们练手。我们其实都挺感谢他的。”
阮梨拍拍她:“不要这么想啊,是你们一起努力的结果。而且你们都很优秀,他才会愿意留下来的。”
“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和朱队是真爱吧!”梁佳佳嘻嘻一笑,“我想说的是,陆哥虽然表面上看是个不近人情特别高冷,其实他人很好的,你就别和他置气了。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对女生这么有耐心。”
梁佳佳躺在床上,看了看阮梨:“说不准他也喜欢你呢。”
“喜欢个鬼!”阮梨嗔怪地瞪她一眼,“他要喜欢我,我还至于这么辛苦追他?”
“嗐,他那种直男,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吧。”
阮梨无语地摇摇头,坐起身,从书包里翻出给她的那叠材料:“不理你了,我要干活了。”
阮梨把赛程安排全部翻译完,在群里同步了一份版。
两人都有些饿了,准备出去觅食。
穿戴整齐,两人正要出门,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阮梨第一反应,用英语问了句“是谁”。
门口安静了片刻,陆时屿道:“我。需要用英语回答吗?”
阮梨:“”
她打开门,隔着一条防盗链,只留了半张脸对着他:“干嘛?”
陆时屿敛眸,打量了眼隔在两人中间那条金属链:“你是在防我?”
他扬了扬手中的披萨盒:“我来给你们送晚饭。”
阮梨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接过他手里的披萨盒。
见阮梨还皱着那张小脸,陆时屿问:“怎么,还在生气?”
阮梨抱着披萨盒,没回答。
“真的不原谅我?”
阮梨不开心地“哼唧”了一声。
陆时屿皱了下眉。
他看了阮梨半晌,突然俯身。
一道阴影遮了下来。
阮梨不由自主地仰头看他,就发现陆时屿唇边镌着一抹笑意,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梨子,原谅哥哥好不好?”
阮梨:“”
“啪”的一声,阮梨撞上房门。
这这这这这,哪里来的妖精!
“嘶”
陆时屿差点被那扇门撞到脸。好在他反应快,躲了过去。
他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微一挑眉。
唇边还是那抹懒散的笑意。
他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抄在兜里,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怎么还是那么不禁逗。
晚上十二点,阮梨被敲门声吵醒。
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梁佳佳也被吵醒了,从床上爬起来:“谁啊?”
阮梨看了眼手机,十二点一刻。
“不知道。”
她套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隔着防盗链,她看到欧煌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外。
阮梨打开门,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