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旧事,在心底尘封多年,早已覆满尘埃,蓝氏本不愿将其翻出,但为了景成的安危,她不得不拿此说事儿,希望恭郡王能有所顾忌。
回想当年之事,萧观澜至今遗憾,若非一步走错,他和琉瑛也不至于变成这般,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萧观澜才轻声道:
“无需威胁,你的话,我自会放在心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蓝氏却已告辞,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仿佛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立在原地怔了许久,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萧观澜才怅然而叹,抬步回府。
一到家,他便直奔儿子所居的院落,屏退下人,让他跪下。
目睹父亲沉着脸的模样,萧南临便能猜出所为何事,他一向听话,只要父亲训责下令,不管对错,他都会照做,可是这一回,他却不愿服从,桀骜扬首,不屑冷哼,
“孩儿并未做错事,为何要跪?”
话音才落,便有一耳光甩至他面上,落得又快又狠,萧南临猝不及防,生生捱了,紧跟着入耳的便是一顿责骂,
“当初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不许你再动季彦安,你居然又到太后面前挑拨是非,何曾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而打他?面上的疼不及心里的痛,萧南临红着眼,倔强的扬着下巴,固执己见,
“那些个是非本就是他招惹的,孩儿只是揭发,并非挑拨。父王您只说不许我要他的命,孩儿并未违背您的意思,何错之有?”
敢情是钻他那句话的空子呢!“你还敢犟嘴?”
眼瞅着父亲又扬起了巴掌,萧南临也不闪躲,咬牙冷笑,声阴且悲,“您尽管打便是,反正在您眼中,季彦安比我更重要,他怕不是您的私生子吧!”
这样大逆不道之言居然会出自他儿子的口中,萧观澜大为光火,横眉竖指,厉声怒斥,
“逆子!疯了!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父亲的反应似乎太过激烈,萧南临越发觉得自己捏准了他的软肋,“你不爱我母妃,也不疼我,却对季彦安如此关心,甚至为了他而打我,他若不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这般护着他?”
“因为你做错了事!”回想最近之事,萧观澜气得直发颤,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知之甚少,完全不了解他的秉性,
“派人刺杀,利用玉琼偷信,这一桩桩一件件,使的皆是下三滥的手段,我萧观澜的儿子怎可如此卑鄙?你的所作所为,简直令本王失望透顶!”
打从萧南临记事起,几乎不曾听到父亲夸他一句,哪怕他做得再好,也得不到任何夸赞,但若有一点差池,便会被严加训责,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晓得父亲不喜欢他,懒得再费神讨父亲的欢心。
神情淡漠的他毫无忏悔之意,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孩儿就想问一句,您和季夫人,是否有过一段过往?季彦安跟您,究竟有没有关系?”
他多希望父亲能够耐着性子与他解释,告诉他这不是真的,然而父亲避重就轻,始终不肯正面回应,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多管!少听你娘说些无中生有的胡话,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再动季彦安,你若再敢耍花招,莫怪本王大义灭亲,将你刺杀季彦安一事禀于圣上!”
亲耳听到父亲的威胁之词,萧南临心寒之至,这是一个父亲会说的话吗?为了旁人,居然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在乎?看来,他真的不是萧家唯一的血脉……
夜幕上的星子明灭不定,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暗无边界,他心头唯一的一轮明月,却将他撇得干净,他很想去争取,却没人愿意帮他,就连自己的家人都对他指责谩骂,这个世上,似乎已经没有他能安心栖息的角落。
萧观澜很希望儿子能够放下执念,殊不知,经此一事,萧南临对季彦安的恨意有增无减,已然刻入骨髓,再难剔除!
恭郡王如何教训他的儿子,蓝氏管不着,她唯一的祈求就是他们不要再给景成使绊子。
容瑶的舅父也算是武毅公府的亲眷,蓝氏早已将贺礼准备妥当,打算让景成代表季家去贺寿。
一听说是永宁侯的酒宴,景成摆手连连,“那不就是魏东书家吗?青舟说魏东书很了解您的儿子,我若到场,岂不容易露馅儿?”
“正因为你与魏公子关系好,加之那是九公主的亲眷,你才必须出席,你若不露面,旁人又会乱嚼舌根儿,认为你轻视公主。”
回回一出门便生意外,以致于景成的心底烙下了阴影,“上次入宫被萧南临指认,险些把命丢那儿,这次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