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沐浴之际,青舟坚持要留下伺候,无奈的景成只得随他,大方的解了衣衫,往木桶中一坐,强健的臂膀线条明显,肌里紧实,他就这么往后一靠,手肘随意的搭在木桶边,听着青舟唠叨,
“少爷沐浴时惯爱放些茉莉花,他的衣物大都用清梨香熏过之后再穿,不过盈姑娘说了,菊花和桑叶皆有增白之效,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您都得泡菊花。”
景成还以为熏香泡花瓣是女子的爱好,未料这位小公爷也是个讲究人,水中飘着的各色菊花瓣,净室内水汽氤氲,十分暖和,本该是惬意享受的时刻,他却觉喘不过气,只想尽快逃离。
煎熬了将近半个时辰,更衣完毕之后,总该休息了吧?然而青舟竟道:“少爷他沐浴之后一般不会即刻入眠,还要看两刻钟的书。”
“……”看书?这简直要了他的老命!景成那紧皱的眉峰间写满了嫌弃,当即走向桌边倒了盏茶,亲自递给他,
“说这么多口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嗓。”
受宠若惊的青舟嘿嘿一笑,“奴才不渴,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你不渴,我头疼,你塞了这么大一团乱麻给我,总得给我工夫让我捋一捋。今儿个就此打住,有事明儿再说,小爷要休息,慢走不送。”
说着景成顺手将他往外推,临出门前,青舟还不忘交代道:“少爷他很斯文的,即便再生气也不会说‘小爷’,只会说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关上了。
周遭终于清净下来,景成长舒一口气,但心依旧提着,始终未能安放。
此时的他有些后悔自个儿意气用事答应季夫人的请求,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嘛!然而他已经应承,现在才反悔似乎说不过去,除了继续走下去,他别无选择。
但愿季夫人可以尽快找到她的儿子,但愿他能尽快远离是非之地。
虽说不情愿,景成还是得照做,这一日用罢午宴之后,他刚准备坐下继续用醋泡手,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魏少爷来了,现下正在前厅候着。
这几日,青舟已将季彦安身边较为重要的人都讲与他听过,这位魏公子,他略有印象,
“来人可是怡妃娘娘的侄子,九公主的表兄?”
“正是他,”青舟急得直踱步,“素日里少爷与魏公子时常往来,魏公子对少爷很了解,您现下出去,很可能会露馅儿。”
景成暗叹不妙,他这泡了两日的手虽是细嫩了些,可面色尚未变得白皙,一见人肯定会被怀疑,未免被戳穿,他打起了退堂鼓,
“那就不见呗!称病谢客。”
若是旁人还好打发,偏是魏东书,“魏公子突然到访,很可能是有备而来,估摸着宫里的怡妃娘娘已经听到少爷失踪的传闻,特地差人来一探究竟,您若不见,怡妃娘娘疑心更甚啊!”
青舟认为还是见一见的好,至少能消除外头的流言,不让怡妃怀疑,可如何才能既见面又不让人瞧出破绽,这是个问题。
苦思片刻,景成灵光一闪,双眸顿亮,已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默默听罢景成的耳语,青舟点头应承着,随即按照他的交代,出去应付魏东书。
匆匆赶至前厅的青舟发现一位身着蓝袍的男子正立在木架旁欣赏着一株盛放的洁白山茶花,随即跨进门槛儿招呼道:
“奴才给魏公子请安。”
魏东书闻声回首,发现只有他一人,不觉好奇,“彦安呢?我来约他一道去秋游。”
青舟颔首回道:“少爷他身子不适,大夫嘱咐他好生休养,怕是不能陪魏公子秋游,还望魏公子见谅。”
“什么?彦安他病了?很严重吗?不行,我得去瞧瞧。”说着魏东书便要往外走,青舟赶忙上前相拦,
“哎---少爷他才喝了药,刚刚睡下,不方便惊扰,要不魏公子改日再来?”
“那怎么成?彦安是我的好兄弟,他身子抱恙,我自当亲自探视,你且放心,我脚步放轻些,不会吵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