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宴宴突然有种还在梦中的感觉。对,一定是她还没醒,这是在做梦。 这样想着,她上前一步,嘭地一声把门重新关上,又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门外,颜肖的表情相当的高深莫测。 “包子啊。”门虽然关上了,但声音却关不掉。 没听见没听见,在梦中还怕你吗?包宴宴自己给自己催着眠。 门开的声音。 颜肖好笑地扯扯着包宴宴蒙住头的被子。 包宴宴感觉到一丝的窒息,这种感觉太过于真实,她慢慢地觉察到——这不是梦。 做噩梦是件很可怕的事,比噩梦还要可怕的,是发现这些梦都是真的。 包宴宴慢慢地将被子拉到鼻子的下方,一股清凉的空气直冲鼻腔,直撞脑海。 包宴宴瞬间清醒,涌入她脑海里有两个念头。 其一,他不会一整晚都站在她房前吧? 其二,她的眼速度看向他的手,发现并没有拿着什么东西,一颗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她想起了在酆都时的某天清早那碗让她跑了一天茅房的粥。 她的眼睛又飞快地朝他的脸上扫去,他微微的笑着,如三春般的太阳温暖和煦。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每次整她时都是这种和蔼可亲的表情。所以,笑在他那里并不是一件好的词语。 包宴宴想,与其让他背后使绊子,倒不如来个痛快的。 “你想对我做什么,尽管做吧。”闷在被子里的嘴,发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来吧,这次还是往粥里下药,还是拿毒果子给她吃,她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姓包! 不过,这话在别人的眼里又是一番意思,尤其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姿势。 颜肖迅速地打量了下她的全身,不怀好意地道:“那我可来了!” 包宴宴惊恐地看着他要掀开他被子的手,腾地坐了起来,打着哈哈道:“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哈,你这人真经不起开玩笑。” 颜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 “你这么早找我来干什么?”包宴宴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颜肖将手缓缓地放在了属于它自己的位置上,微笑道:“看戏。” “这么早就有戏班子了?”现在不是早晨?怎么这么早就来唱戏了? “是柯寨主与一户寨民打起来了。” 包宴宴急忙跳到地上穿好衣服,急着道:“在哪里?你怎么不早说?” 跟着颜肖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一户人家大门前。那里零星地围了几个人,柯寨主正与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争辩。吵得是脸红脖子粗。 双方家人都一个劲儿地劝他们,那老者的旁边有位年纪的男子,长得憨厚老实,应该是老者的儿子。 最后柯粱与柯禾将柯寨主拽回了自家。 包宴宴只看了一个尾巴,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悄悄地问走在后面的李君望:“这是怎么回事?” 李君望挠挠脑袋道:“我也没看明白。” 包宴宴一脸的失望。 回到柯寨主家的时候,见柯寨主的脸上仍有怒气,包宴宴将想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柯寨主到家里洗了一把脸,扛着这锄头便与柯粱出去了。 郑氏才想起来似的,道:“几位恩人不好意思啊,这一大早上出了这样的事。还没来得及让你们吃早饭呢。我这就去弄。” 没一会儿,郑氏便把饭菜端了上来。虽不丰盛,但看起很好吃。 众人围坐在桌旁,包宴宴再也忍不住将心底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人为何与柯寨主吵架?” 在这种地方,寨主几乎就是皇上一般的存在。试想想,谁敢和皇上吵架? 柯禾道:“那人我们都叫他穆老爹。他和我爹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几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怪不得除了自家人,几乎没有人去看热闹。 这就更奇怪了,李君望眨了眨眼睛道:“这又是为何呢?” 柯禾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们俩八字不合。” 这个倒是奇怪了,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拿包宴宴对颜肖来说吧,她讨厌他是有原因的。 吃过早饭后,包宴宴三人聚在一起讨论五行珠的事。最后的结果是,颜肖与李君望四处找找看,包宴宴在家里看看能不能从柯禾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包宴宴的年龄与柯禾相仿,同龄的女孩子有说不完的话。 她帮着柯禾做了些简单的家务,二人便在院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聊天。 黎锦寨三面环山,望着远处巍峨的高山,包宴宴指着那最高的山尖道:“那是什么山?” 柯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便是黎锦山。” 就是昨日柯禾所说的那座被诅咒了的山。 包宴宴并没看出那里有何古怪之处,她修炼法术已有多时,身上也有了几百年的道行,若说是山上有古怪,但她也会看出一二的。 就比如说有的山被凶残的妖怪占领,那山上势必会环绕着一丝的黑气。 可那黎锦山却什么都没有。 看来还是她的道行不够高啊。 包宴宴看了一会儿,问道:“那究竟是什么诅咒?” 柯禾朝四处看了看,脑袋往包宴宴那边凑了凑,神秘地道:“原本那黎锦山与别的山并无不同。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前,那里出了个妖怪。我爹请了一些道士去收妖,那妖怪甚是厉害,一连杀死了几个道士。不过后来还是被道士杀死了,据说他死的非常惨,血是被道士一滴一滴地放尽了才死去的。他凭着最后一口气说,以后谁若是进此山,下场都和他一样,而且全寨人的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饶是青天白日,太阳高照的,包宴宴都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这道士的心也太狠了。 “那后来呢?” “后来果真像那妖怪所说的那般,谁进了山,不出几天,必会死去。死因与那妖怪一样,都是血流尽了而死的。而且,那年夏天竟然一滴雨都没下,可把我们害惨了。” 柯禾提起这个来,仍心有余悸,脸上布满了惧色。 包宴宴再看向那座山时,那山似乎也和刚才不一样了。 “不过,”包宴宴皱眉道,“为何他没有将诅咒降到黎锦寨中,却要降到那座山上呢?” 既然恨寨中人,将诅咒降到寨中岂不方便? 柯禾道:“这个道士倒是说过,他是因为黎锦寨人多,阳气重。而他那时已是个将死之妖了,压制不了这些阳气,所以只能将诅咒降到了阳气较少的黎锦山上。别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山,黎锦山上物产丰富,野兽也多,珍奇的药材也多。还有许多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我们会把山上的东西拿到寨外卖,每次都会被一抢而空。可以说,黎锦山养活了差不多整个寨子。哦,对了,我们黎锦寨以前叫柯家寨。就是感念黎锦山带给我们的恩德,所以才改名叫黎锦寨的。” 说到此处,柯禾垂下头来,眼睛里有隐藏不住的落寞:“可惜现在全都去不了了。” 包宴宴用手拍拍她的后背。 一个土块从篱笆外抛进了院子里,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滚。 柯禾见了,忙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不正常:“包姑娘你先坐,我去去便来。” 柯禾朝房里看看,郑氏在做针线活儿,小米子在一旁玩儿。 她蹑手蹑脚地快速地走了出去,包宴宴抑制不住好奇心,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蹲在了一处篱笆栏下面,离着柯寨主家不远处的树后面走出来一位年轻的男子,这男子好生面熟。包宴宴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早上与柯寨主吵架的穆老爹的儿子吗。 看两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包宴宴一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柯禾与他是一对儿,但碍于柯、穆两家不和,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后,包宴宴也不想探听两人的悄悄话,便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刚才与柯禾聊天的地方。 没一会儿,柯禾便回来了,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包宴宴坏笑道:“可是见你的情郎哥哥去了?” 柯禾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手扭捏地把玩儿着发丝。片刻,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坐在包宴宴身边,朝四处看看,凑在她的耳旁轻声道:“此事莫要被别人知道。” 包宴宴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道:“你放心,我的嘴巴最严了。” 看包宴宴此番模样,柯禾噗嗤一声乐了。 许是自己的心事憋得太久了,柯禾小声道:“我与穆川从小一起长大,那时我们天天在一块儿玩儿。谁知道,我爹与穆老爹却闹得水火不容。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俩再也不让我俩在一块玩儿了。” 柯禾俏皮地吐吐舌头:“但是我俩就偷偷地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