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辆军绿色的大卡车驶过B4宿舍楼时,林朦在寝室阳台上挥动着自己的手大喊,“伊教官,我爱你。”魏兮然就站在一旁,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魏兮然想到林朦说的一句话,‘要好好享受现在经历的。’也许现如今你所经历的痛苦不堪,会成为往后你最眷恋的一切。 天空晴朗,阳光明媚,校园里没了‘绿油油’的人、高亢嘹亮的军歌,可是饭还是要吃的。 军训完没上一星期的课就到了国庆,魏兮然和钱从清因为家远,成功的被滞留了下来,当起了留守儿童。 送走了林朦和黄思,魏兮然两人懒懒散散的睡了个下午觉,直到夕阳西下。 “大清,你们班的舞台剧表演什么啊?”魏兮然仰面躺在床上,把手机一扔,一个鱼打挺坐了起来,炯炯有神的看着钱从清。 “谁知道呢?反正上个星期黄思和程飞扬天天呆在图书馆里。” “那研究出了什么吗?我们班可恶心了,那个负责人竟然说我普通话不标准,不让我参加。”魏兮然想起来就很气,母亲希望她能开朗下,多参加活动,多认识新的朋友,而她刚走出第一步,就被人打了回来。 上周三,魏兮然和米露一起去报名,没想到双双被拒,原因竟然是普通话不标准。 魏兮然很想和那人争论,什么叫做标准,普通话的标准以什么衡量,是以你自己为参照吗?那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在我们家,你的普通话我们听不懂。 “什么?你们班谁负责啊。”钱从清看着魏兮然一脸委屈,“谁这么没眼光?竟然拒绝了我们然然大美人,要不我向程飞扬建议,让你来演我们舞台剧的公主吧。” 魏兮然忽略了后一句,闷闷不乐的报出了一个名字。 “是她啊,她这人你也不用理会,若是她是负责人,你还不如不参加,参加了没意思。”钱从清一听水韵这名字,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还不如不参加,水韵其人,人不符名,就是白瞎了这名字。好听的名字都让猪拱了,水韵自大,喜欢吹嘘,偏偏肚里没斤两。 “你来我们班吧,”钱从清看着还在气鼓鼓的魏兮然就想逗她,“我让程飞扬罩你。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魏兮然听到了好几回程飞扬的名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露出迷之微笑,“程飞扬人怎样啊?你们三个上次怎么为了他吵起来了?” 钱从清翻了个白眼,重新抱起自己的手机看小说,“没啥,就是看不惯。” 魏兮然手脚并用的从自己的床上爬到了钱从清的床上,一把搂住了钱从清的肥腰,嘴里软软的说道,“清清,你的腰可软了。快和我说说吧,我被你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啊。” 钱从清拍开魏兮然的‘爪子’,“别乱摸,痒。” “好清清,给我说说吧。”魏兮然从善如流放开了手,被挑起来的好奇怎么也抛不下。 “黄思她和程飞扬在图书馆呆了几天,就好像很喜欢程飞扬一样,处处为他着想,岳学姐不是说过,一个班级里有一个团支书,一个班长,一般来说,按照我们学校的惯例,支书是女的,那么班长就该是男生。” “放假回来不是要选班长团支书,黄思的意思是让我和林朦能投给她和程飞扬。” “投给谁无所谓,关键是她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支书,用命令的口吻和我们说,林朦那时候脸就难看了。可是黄思不依不饶,我们没有正面给她答案,她后来在寝室又提了一句,程飞扬多好多好的。” “林朦觉得黄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非要我们选程飞扬做班长。” “林朦一个暴脾气,就给黄思怼回去。” 魏兮然撇了撇嘴角,“黄思这是给人拉拉仇恨吧。” “不过话说回来,程飞扬为人挺不错的,人也帅。”钱从清一扯嘴角,“她说不定就是看上了程飞扬。” “不对,大清,黄思不是喜欢林逸吗?不过我还是喜欢范潜渊。” 钱从清看魏兮然鼓起嘴的样子,就忍不住去逗她,“是是是,你潜哥学院第一帅。” “明明是学校第三帅。” 因着是初来乍道,魏兮然和钱从清没有作提前的安排,只是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在学校度过了一个小长假,中间不过是和同学去了C市的万达广场逛了圈,吃了便饭买了些衣服。 很快到了国庆假日的最后一天,大家也都陆续返校。 林朦却没有如期而归,倒是拜托了钱从清帮忙向学院请假拿假条,林朦的脚因下楼踏空扭伤骨裂了。 待到林朦回来,已经进入了十月中旬,天气预报发出了霜冻预警。 魏兮然等人上完高数课回到寝室,赫然发现林朦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45度角忧伤的仰望床铺。 林朦听到动静回过神来,“我要怎么上床睡觉呢?” 寝室里是上床下书桌,而爬上床的楼梯是直梯。林朦因为左脚受伤无法受力,很难爬上床。 “柠檬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黄思随手把自己的包放在凳子上。 “你不是要去上课?告诉你也没用。”林朦好似还记着仇,毫不留情。 黄思一滞,“这怕什么,我们扶你上去。” 钱从清把林朦的凳子摆在直梯下面,为了林朦能够减少爬梯的个数,魏兮然扶着凳子,黄思扶住林朦的手。 林朦先是站在了凳子上,直梯往上数还有三格,她将未受伤的右脚踏上去,抓住把手,一个用力往上,跟着受伤的左脚放在第二杆上,只要一抬起右脚,受伤的左脚就受不了,根本无法使出力气,继续往上爬。站在林朦身后的魏兮然张开双臂,就怕林朦没抓稳往后倒。 林朦站在直梯上着急的直冒汗。 “柠檬,你试试先把左脚轻轻的踩上去?”钱从清建议。 林朦从善如流,可是受伤的脚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又换着将好的右脚踏上去,反复了几次,林朦忍不住站在凳子上哭了起来,一边恶狠狠的想,为什么父亲一定要送她回来。 “这破学校,什么都和我作对”林朦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离弃,国庆一回家的那天,她就和父亲为了复读的事,吵了起来,这次不管她如何哭泣,如何想着说服父亲,父亲都不愿意她回去复读,美其名说,若是她考的比这一年更差,他怎么对得起她。 可是林朦想,从来都是她自己对自己负责。她一时气不过,开了家门就往下跑,快跑出楼时,一脚踩空跌坐在地上。等到父亲追出来,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才发觉左脚痛的根本站不起来了。她不甘的爬在父亲的背上,泪流个不停,仍旧不能让父亲同意她复读。 林朦抬手抹去眼泪,却瞥见了黄思翻白眼,林朦的心狠狠地抽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她就要站在这凳子上哭着睡觉?她抬起右脚直接踏在第二根杆上,整个人向上,魏兮然在她身后托住她的大腿,把她往上推。 林朦受伤的左脚跨过第三根杆,直接跪在了床上,借着身后室友的帮助,她一个劲儿爬上了床,微微喘着气。 “柠檬往里爬点,别后靠摔下来了。”林朦转头看到的是魏兮然担忧的眼神,她点点头向里爬去。 之后几次,林朦靠着室友的帮忙用着这样的方法上了床。直到林朦的左脚完好无缺乃至以后的四年生活里,林朦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这从一开始就加诸在她身上的印记。 有时候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活着给别人看。 林朦因着脚伤,除了上课,就呆在寝室里。而其余的人都参加了各个活动,学生会、社团联合会的选拔。 魏兮然加入了学院学生会宣传部,宣传部是负责学院的海报、黑板报的设计与绘画,魏兮然从小就喜欢画画,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其中。 钱从清和黄思则是被岳学姐忽悠着去了学习部。学习部顾名思义,是为了督促同学们学习,但是也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权利,按理来说大学课堂中上课较为随意,点名也只是老师的一时兴起,而学习部的一个重要职权是学校加设的督促学生上课,在上课前的三分钟,学习部的人抽查班级实到人数。 除了参加学院内的组织,还能参加学校的组织。 魏兮然本着广交好友的心态和锻炼自身能力,选择了最累人的社团联合会的策划部,为学校组织的活动,提交一份合理实用的策划书。 学院和学校的活动,两头奔波的让魏兮然有些吃不消。 “最近怎么样了?”莫森难得约了魏兮然在食堂里吃饭,“你吃过炒饼吗?味道还不错,饼也很Q,就是有些咸,这有水。” 魏兮然看着桌上的两瓶矿泉水难得的笑出了声,“我每次吃完饭都得喝一大壶水呢。” 见到了莫森,魏兮然就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很难想象在家乡之外遇到的家乡人,是一种怎样的亲切感。 “哎,那边是谁啊?好像认识你样,一直往我们这边看。”魏兮然转过头顺着莫森的眼神看过去,是一群男生,有些眼熟,好像其中一个笑容灿烂的就是那个程飞扬。 “好像是我们专业的吧。”魏兮然不敢确定。 “哎,老四,那姑娘我们专业的吧,水灵儿。”原千捅了捅身边的程飞扬。 “我说老千,怎么着?看上了?我们班的,认识认识,叫魏兮然。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好,南方小姑娘,声音还好听,适合当梦中情人。”周铭笑的一脸荡漾。 程飞扬瞟了那姑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