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几秒,东瑜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还没回来。” “东瑜是吧,很高兴认识你。” 许舒桉的确是对东瑜没什么印象,当时东瑜只与她堂姐许季聊过几次天而已,与她不过照面之交。别说东瑜了,就算是东霖,许舒桉现在见到恐怕也认不出。 真的是同一个吗,为什么前前后后的性子能变化得判若两人。当年的许舒桉看上去就是高冷女神款的,气质绝佳,与她堂姐许季如出一辙,只跟相识的人交谈,与陌生人哪会如此自来熟。可若非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除了名字,样貌符合度也极高。 怕引出不合时宜的话题,东瑜面上还要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微笑着回道:“你好,许舒桉。” 傍晚躺在床上,东瑜裹了一层薄被,觉得有些冷,于是下床去到衣柜前。 被子有是有,不过都太厚了,她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得去超市一趟了。 重新回到被窝里,东瑜琢磨着要不要给东霖发条信息,告诉他自己现在居然和许舒桉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可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她哥都没让我去打听许季的事,她又有什么理由主动掺和他们的事呢。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东瑜仍然没法入睡。开了下手机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 东瑜想到北京时间现在都是早上了,于是给于皓泽发了条微信,询问他一些与埃及古墓相关的药理学知识。 于皓泽很快便回复了她一长串的字。 东瑜问他,“你在电脑前坐着?”不然打字速度怎么这么快。 “嗯,吃完早饭就开始了。” 东瑜记得上次跟他聊天时,他说正在赶论文,于是顺便问了句,“你的论文完成得怎么样了?” “只是个小论文,所以已经在修改阶段了。” “恭喜。”东瑜接着打字:“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你的论文完成了,我们组的才刚刚开始。” “关于古埃及金字塔?” “对的。”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问我。” 东瑜这边还没道谢,于皓泽的话就又弹出来了,“还记得我在地铁上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东瑜疑惑不已。 “你到英国之后的前几天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告诉你怎样才能尽快入睡。” 于皓泽现在原原本本地重复了那句话,而东瑜当时却没有认真记下,只当是从医者对朋友的叮嘱。现在想来,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东瑜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的这份感情。但是她也很清楚,现在千万不能不做任何回复,于是只好僵硬地回复他,“好的。” 于皓泽估计是推算了下伦敦时间,问她,“你怎么还没睡?” “被子有点薄,所以睡不着。”其实原因不止一个,甚至许舒桉那才最重要。说了吧,感觉对不起我嫂子似的,不说吧,瞒着我哥也不大好。 于皓泽问她:“你一个人住?有室友吗?” “有的,我是与另外两个女孩合租的。” “那这样,如果她们还没睡的话,你可以去找她们借床厚一点的被子。” 对哦,她刚才怎么没想到,“我出去看看。” “去吧。” 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向卧室房门走去的时候,东瑜懊恼刚才为什么不及时打住与他的聊天,还聊到什么被子薄的问题,真的是。我她一直以为自己和于皓泽会友谊天长地久,可他对自己的关心显然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程度,是不是喜欢还不好说,但就这个进度而言,有些奇怪。 东瑜来不及深想,人就已经站在了许舒桉的卧室门外,伸手轻敲了下门。 “东瑜?” 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她?Coral刚刚在东瑜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也回来了。 “是我。” 她打开门,“你刚才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会只猜了一个你?” 一时间,东瑜略显局促,难道是许舒桉已经想起来她们以前见过了?而后迟钝地回复道:“是的。” 许舒桉温温柔柔地绽出一个微笑,明媚而又生动,卧室里的灯光在遇上她的晶莹闪耀的目光便会瞬间黯然失色。 东瑜越来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点差错,要不然就是许舒桉这些年变化太多。尽管曾经的她也很漂亮,可那时她的漂亮是含蓄的,是低调的;而现在,她的美是夺目的,如果再对人粲然一笑,那么,哪怕是一个女孩子都会移不开眼。 “因为Coral敲门的声音大概是你的十倍,我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听见。而你的敲门声太轻柔了,如果我带上耳机听歌的话,是一定听不到的。”她见东瑜这么晚来找她,或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善解人意地问道:“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忙?” “嗯,我那儿只有一床薄被,衣柜里的又太厚了,盖着都不合适。所以,我就来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你等下啊,我去找找。”她转身疾步走去,走了几步又冲站在门外的东瑜说:“或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参观下我的闺房。” 东瑜当然不会介意。 许舒桉的房间很自然,自然是怎样的一种形容呢?就是算不上整体,但也绝对谈不上凌乱的样子。房间靠窗户的地方摆着她的画架,一幅颜料未干的画挂在上边。看来她刚刚是在作画,可被自己打断了,难道不会觉得生气么? 等许舒桉把被子塞进她怀里的时候,东瑜忍不住问道:“刚刚你画画时被我打断了灵感,但是我并没有看出你生气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许舒桉觉得好笑,然后解释道:“画画没那么多灵感的,况且刚才我只是日常地训练,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被你打扰了然后为没有生气的说法。” “这样说来,是我对‘灵感’这次有误解。”东瑜抱紧了她的被子,“谢谢你的被子,恰恰适合这段时间的气温。” “感谢的话以后就别和我说了,这个国家的人都太绅士了,我听了太多的‘谢谢’,心里反倒不自在。” 东瑜不置可否地笑着回她,“好的,我尽量。” 东瑜回到卧室,跟于皓泽回了句,“你的建议很好,我已经借到被子了。晚安吧。” 他几乎是秒回,“那就好,晚安。” 周日,课题研究得以暂停,小组的人本想一起去聚个餐,只是后来有两人都有事,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不,东瑜利用好不容易闲下来的周末打算去趟大英博物馆,可往往事不如愿。她刚出了门,林娜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 一上来就问她,“你现在在学校不?” “不在,我刚出门,准备……” 林娜迫不及待地打断她,“东瑜,我刚听说你们考古系今天来了位帅哥,正在北礼堂呢!你怎么不来围观围观?” “可我现在想去一趟新牛津大街,估计是没那个荣幸了。” “去牛津大街?”林娜略微联想了下,“你准备去大英博物馆?” “嗯嗯。”东瑜梦寐以求的地方,来这儿有一段时间了,终于有时间肯定想过去看看嘛。 但很显然,林娜并不会理解她,“博物馆就在那儿,你去或者不去,它就在那里,又不会消失。可是帅到极品的小哥哥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你不会想做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那样得不偿失的事吧?”林娜的这番话真是精品,前一句改编扎西拉姆•多多那篇曾被冠以仓央嘉措之名的《见或不见》,后一句还用上了歇后语。 不过基于她这番话里出现的漏洞,东瑜还是忍不住回道:“第一,博物馆是会消失的,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第二,去博物馆的所见所闻所思,可不是见一个极品帅哥就能比得上的。” 东瑜的话还没说完,林娜的控诉就冒了出来,“东瑜,你这是狡辩!” 东瑜很是无奈,揉了揉脑门,现在到底是谁在狡辩。 林娜接着耍无赖,“来嘛来嘛,我都找人给我们占了位置了,你不来真是很对不起那个被好多女生紧盯着的位置啊!” 四十分钟后,东瑜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到了大礼堂门口。 林娜领着她从礼堂的一个侧门进去,她们刚坐下,刚抬起头看向礼堂中心的林娜一瞬间垮了脸,“那个帅哥哥怎么不见了?怎么换了个颜值天差地别的大叔继续讲?” 东瑜一阵无语凝噎,她都放弃了去博物馆参观,然后现在的情况居然是被强制“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娜问了问坐在她另一边的同学,然后转身一脸沉痛地告诉东瑜,“东瑜啊,你害的我连亲眼见那帅哥一面的缘分都没有了。你磨蹭了这么久,就刚刚我接到你的时候,他恰好离开了,都不带预告一波的吗?” 东瑜继续一阵无语凝噎,她到这儿还被埋怨?难道刚刚你不能自己先进去看么? 然后东瑜开始百无聊奈地掏出手机看资料,心里满是大英博物馆,满是罗塞塔石雕、帕特农神庙石雕和圆形阅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