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召回怜生,却是直直盯着那白衣人,“此物罪恶深重,作恶百年,吸取千百人精魂,若是不除,必将酿成大祸”。
花颜自他身边错过,向着那人走去,她仿若自来时便失了神,眼也不眨地盯着那白衣人。
像,太像了。
天命镯清脆的银铃声一阵一阵荡开,却是不见对方有何异常。
他低着头,顺着怜生剑拔出,他下意识伸手堵住伤口,广袖滑落,极尽苍白的手腕上,却套着一个让花颜永远都难以忘却的东西,那个自小辞离开后便再也不见的银镯!
她脚步倏而顿住,紧紧盯着那个银镯子,一个并不十分银亮的镯子,其上光泽甚至透着黑,然她绝不会认错!这就是小辞的那一个!
对方仅仅一瞬便放下了手腕,自嘲地笑了笑。
花颜双手紧握,满眼希翼,她快走几步,猛地伸手握住对方的双肩,她抬眼,却是皱眉。
他美得太过妖艳,眉眼清绝,透着蛊人的浅笑,眼瞳黑得深邃,仔细凝视,便能瞧见瞳孔深处似有纯白的烟丝缭绕,妖冶而诡异,如是穿透三魂河表面的平静,直入其下波涛汹涌。
鼻若悬梁,苍白的肤色下,似还能瞧见他血脉的隐隐跳动,薄唇若轻点胭脂,此刻微勾的唇角,却明显有着淡漠之意。
他很危险!过于诡美。花颜松了力道,不住摇头。
这不是小辞的脸!
大风忽而骤起,吹起他如墨长发肆意翻飞,每一丝长发从她手背滑过,顺滑而清凉,凉得如三魂河水,永不复暖。
这不是小辞的发!
花颜陡然松开他倒退数步,却还是直直盯着他。
她双手紧握,面色复而冷静不显丝毫心绪,周身渐起银纹,荡起点点涟漪,有古文若隐若现。
他,不是小辞,却,像极了小辞。
面前的女子眉眼之间盈满了浓浓的失望,黑如晶石的眼瞳深处倒映着他白衣飘然,黑发飞扬。
他垂下如烟般浸染的双眼,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袖口,径直绕过她,对着凌修走去。
“这百年之间,天帝陛下倒是对我多有关照。”他笑意渐起,却不达眼底言辞轻缓,字字之间皆拖了尾音。他步伐悠哉至极,及踝长发从花颜眼底而过时,如在三魂河涤荡过一般,丝丝清凉,缕缕冰冷。
花颜不自觉随着他转身,这才注意到,他几乎发及脚踝,长发在腰处位置以软绢松松束起,他未挽发髻,更显肆意随性。
花颜的目光下移,停在他被广袖遮挡的右手腕处,再次恍惚。
“你是何物?还不束手就擒!”凌修眯眼,怜生剑顺应他令,陡然向此人刺去。
“呵,何物……若是换了天帝陛下,便会束手就擒了罢……”他的话似从天边飘来,悠远而缥缈,然嘲讽之意十足,忽见他猛然抬起左手,苍白的指尖竟然生生夹住了来势凶猛的上古神器。
凌修面色剧变,花颜更是骤然回过神来,不可思议。
她终于开始正视此人,而非因为小辞的银镯。
“天帝陛下,我奉劝你,勿要多管闲事。”他手腕翻转,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怜生剑被狠狠砸在凌修脚下的沉闷声。
花颜掸掸衣袖,拢袖从此人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