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心中一愣,自己说话有陇西口音?莫非是在凉州卧底这阵子被敌国给带偏了?
他迟疑了一瞬,恍然醒悟过来自己岂能被这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清了清嗓子坦然道:“你既然认得这是虎步军的军服,看来出身不一般。但我兄弟二人直接听命于卫将军,有紧要军务在身,恕不奉陪。”
“慢着!”少女喊道,“你敢自称是卫将军姜伯约帐下,那我问你,你跟伯约将军几年了?”
“十四载。”
“长官,你有二十岁吗?跟了卫将军十四载,莫非你从小就在军中?”少女笑了一下,显然不信。
姜远不答,只是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她。
“好,算你一出生就跟着姜将军,想必西平之战也有参与,你可说的清楚西平之战战果如何?”
姜远心中暗暗吃惊,这黄毛丫头竟然还敢给自己挖坑!
这个问题看似寻常,里头却又一个对魏人细作而言一不小心就会中计的陷阱。两年前西平之战,姜维报称斩魏军八百,但魏人自报却是损兵五百余,因其中近三百人是从西羌征来修城固防的杂军。
“延熙十二年,攻西平,因敌援军大至不克而还。十三年,将军率我等七千人二度攻打西平,斩获甲首八百,俘获魏人郭循,而今已官拜左将军。”
少女听罢微微点头,正色向姜远行礼:“小女费芸葭,方才多有得罪,小将军莫怪。昨夜汉寿失火,祖父担心火势难止,遣我出城避难,不期在此与将军相遇。”
“远哥,她说她姓费,不会是”姜志神情一变,显然意识到了费芸葭的身份。
费芸葭往前走了一小步,大方地说道:“不错,我正是大将军的孙女。”
这依然是试探!
在凉州刺探情报积累的经验让姜远对试探无比敏锐,费芸葭刚刚表现出的对己方二人身份的信任还是带有一定程度伪装的,而此时她故意承认自己是费祎的孙女,便是最后一次试探自己二人是否为魏人的奸细。
但凡是魏人的奸细,都无法拒绝眼前的诱惑擒下费祎的孙女以作要挟,甚至可能创造行刺的机会。
他不敢再在心中小看这黄毛丫头了,此时此刻,四面暗处恐怕已经藏了不少跟随保护费小姐的汉军士卒。
“费小姐胆大心细,令人佩服。”姜远对费芸葭淡淡一笑,“不过以身为饵诱捕魏国奸细这种危险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倘若有失,非但引大将军悲痛,也恐挫我汉军士气,更让魏人耻笑蜀中男儿。”
费芸葭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姜远悉数看穿,暗暗佩服之余对他仍有些不放心,于是追问道:“不知小将军在汉中任何军职?可有爵位?不要误会,这次不是试探,是小女真的好奇。”
姜远回答道:“费小姐,在下卫将军麾下、参知虎步军军事兼虎胆营统领姜远,这位是我兄弟姜志。我二人皆为军户,先人随丞相北伐殁于国事,得卫将军收养成人。”
“原来如此姜参军此来汉寿,莫非是汉中有军情禀告?”
“有。”姜远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费芸葭知晓轻重,听姜远说有汉中军情,便不再追问了,对二人微微点头之后转身远去。
四面隐约有伏军人影闪动,伴随着费芸葭的离开而远去。
“远哥,大概十六人,有强弩,是中军精锐。”姜志用手肘捅了捅姜远,“刚才你要是有一句答的不对,我们兄弟二人可能就被这费小姐收拾了,好生凶险。”
姜远看到伏兵之后也是心有余悸,不过面上仍镇定自若道:“那有什么,潜伏在凉州才是真的凶险,下回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