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着急的事情,越是急不得。 夏锦城是铁了心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了,更是要花玉正视起自己的身份,三从四德走起来。 夏锦城心想:“青菜豆腐是吧,看谁先受不了!” 他直了直身体,大步的踏进院子,花玉见他一副吃定了的模样,只好跟在他身后,任由他摆谱使唤。 夏锦城挑了院子角落的葡萄架,望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珠,阳光斑驳不到的地方,有秋日特有的收获的清香。他指着葡萄架下极好的阴凉处,道:“来人,把桌椅搬到这来。” 花玉看着他一通指挥,甚至亲自上阵,只消一会便捯饬出一出清雅的吃饭所在,她走过去赞叹道:“果香混合着收获的饭香,果然是绝佳的位置。” 夏锦城剑眉一挑,十分得意,阿福见状,忙弓着身体,悄摸着把侍女们领走,好将这收获的季节留给这两位心血来潮做木头桌椅的。 夏锦城轻轻拍了拍简易刚做的木板桌面:“夫人打算一直旁观,还是帮忙为夫一起去厨房把午饭端过来?” 花玉对上他的视线,认真强调:“真是青菜豆腐!” 夏锦城无辜道:“我信啊,我想吃你做的青菜豆腐。” 花玉凝重神态唬道:“菜里可没有一滴油!没有一丁点儿肉!” 夏锦城觉得问题严重,连忙问道:“粥里是不是没有一颗米?” 花玉一愣,见他神情严肃,到底忍不住笑了:“那也太惨了。” 夏锦城也是一笑:“不惨,有你陪着便是最好的。”他说着,似有感而发,更是真情流露:“可那种日子,我绝不会叫你有机会体验的。” 花玉见他是铁了心要赖在这了,再赶就该睡午觉了,索性过去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爷请上座,妾身去给你盛粥。” 夏锦城伸了个懒腰,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平静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一处落脚的地点,唯有一点,得两个人心意相通。 秋风习习而来,花玉端着一道香气四溢的麻婆豆腐而来,火热的辣椒主味,肉泥同花椒相裹,溶进豆腐,十分入味。 她放下盘子,然后红着脸道:“好了,我承认,这豆腐里,我加了肉。” 夏锦城并不甚在意:“汤呢?没汤可不好。” 花玉无奈:“你等一下。” 夏锦城的习惯是先喝汤后吃饭,他认为这样对胃好,并且要求同他一起吃饭的花玉也一起养胃,没什么滋味的白菜汤叫他喝出了玉液琼浆的味道,花玉边笑边又替他盛了一碗汤:“王爷,再喝一碗。” 夏锦城笑眯眯的接过来一饮而尽:“好喝。” 花玉也笑:“好喝就多喝点。”说着,又给他满满的盛了一碗,夏锦城推脱不得,只好抬手继续喝了,很快,一大碗汤基本上都进了他的肚子,他见花玉还要再盛,他忙伸手阻拦:“不了不了,我喝不下了。” 花玉这才放下心来给自己盛饭:“你吃饱了就走吧,我要吃饭了。” 夏锦城:“……额,我也想吃点饭……” 花玉一把护住碗:“你说你吃不下了的!” 夏锦城:“……” 可怜兮兮的夏锦城眼睁睁的看着花玉津津有味的吃着白米饭、香气四溢的麻婆豆腐,可怜他口水都要流出来:“阿玉,你给我也吃一口。” 花玉的筷子尖夹了一团白米饭,就着煮的红火的豆腐,在他眼前晃了一圈,笑眯眯的说道:“真想吃?” 夏锦城来了精神:“真想!” 花玉稚嫩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冷笑:“今天的豆腐妾身只准你吃一口,不过王爷也该去别院尝尝别的味道的豆腐,姐姐们都盼着王爷,王爷也正好看看哪个院子的小厨房做的豆腐味道好,以后正好常去。” 夏锦城张口接了她递过来的豆腐,浓郁的香味渗入整块豆腐,他嘿嘿笑道:“她们哪有你这的豆腐好,再说了,别的院子也不一定在吃豆腐……”说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王府的所有女人,吃穿用度皆不可超过王妃,否则便是僭越,王妃吃豆腐,其他的侧妃姨娘…… 夏锦城眉心一挑:这阿玉在等他的诚意呢! 被暗着赶出去的夏锦城仔细的回忆着阿玉那张不谙世事的小脸,人畜无害,一副别无所求的模样,她那年纪分明是还没张开,怎么就晓得同自己都这么大一个圈子,提这么大的要求。 女人还真是现实啊。 上一世不了解她,这一世还真不能小瞧了她,不过这究竟是小聪明还是懂大局,还得再好好地观察一番。 ………… 夏锦城喝了一肚子的青菜汤,正窝着火在书房作画宁神,等候着阿福去几个院子里带回来的消息。 他一边替画中的阿玉添着白玉发簪,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家宅的安宁不是他想要的,毕竟如果花玉不争不抢,这叫他很是受伤。 在他眼里不争不抢的花玉现在正对着阿福,这阿福从王爷进书房开始,一到王妃面前,一个字没说,先跪在她面前哭嚎了起来。 他抓着王妃的裙摆,哭得昏天黑地:“王妃啊,王妃啊……” 花玉见许多下人都在,忙弯腰推他的手:“阿福,你快起来!” 阿福不肯,拼命的摇头:“王妃救命啊!” 花玉:“你,你起来好好说……”周围虽没有窃窃私语,却都是悄悄抬起头来观察的视线,她自问脸皮没那么厚,“阿福,怎么救你?我不过一个傀儡王妃!” 阿福听她这么说,忙大呼出来:“王妃,您说这话,真是折煞奴才了啊!奴才——奴才不活了……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眼看着阿福真调头撞柱子,她赶紧喊道:“拉住他!” 阿福泪眼模糊,嗓音沙哑:“王妃,王妃啊,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奴才上有老下有小啊……” 他的声音实在是凄惨,有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花玉无法,只好叫人先摁住了他,这才心平气和的问道:“你先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我怎么帮你?” 阿福得了她的首肯,这才抽抽搭搭的跪好了:“王妃,王爷要把奴才的腿打断,还要把奴才的舌头拔了,再把耳朵割了。” 花玉皱着眉,她心里说实话对夏锦城是怨恨的,其实她对他了解的很少,嫁给他十三年,几乎被斩了眼断了听,关起来,偶尔可怜她给她点自由空气,唯一的好处是没人打扰她。 她不想夏锦城是那么凶残的一个人,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断你的腿,又为什么要割你的舌和耳朵?” 阿福一副委屈的模样:“因为小人办事不力——只要,只要王妃去王爷那替小人美言几句,小人留一条命在,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花玉叹了口气:“王爷不会听我的。” 阿福快速摇头,同时甩开碍事人员的手脚:“王爷就是因为王妃您才要这样对小人的。” 花玉:“??” 阿福一抽一搭解释道:“您还记得五天前的事吗?” 花玉印象深刻:“记得!” 阿福见她恼了,挤出两滴眼泪:“王爷有个习惯,就是不喜欢女人在他床上过夜——当然,不是针对您,咱康王府所有的侧妃姨娘都是这个样的!” 花玉眉心一动:“他——有这习惯?” 阿福忙不迭的点头:“是这样的!新妇第一天,都是奴才——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的。” 花玉觉得这夏锦城的习惯很是奇怪,而且不可理喻!“为什么?” 阿福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王爷不让说。”他顿了顿,似乎为了保命可以放弃些信义,他压低了嗓音:“王爷叫女人在床上暗算过。” 花玉好似恍然大悟,却又觉得匪夷所思:“所以,当夜要先关到刑房?” 阿福像受了惊吓一般,连连磕头:“就是这件事,那晚王爷喝醉了,小人也替王爷王妃高兴,这一高兴,就喝的上头,耳朵就不太好使了……” 花玉见他越说越委屈,总觉得他的表情浮夸,可是他脑袋上磕到石头上的血窟窿却是真的,她道:“那你说说,你耳朵怎么不好使了?” 阿福提到这事,嘴巴都到瓢到地上去了:“王妃——”他一把扯住王妃的裙角,泪如雨下:“王爷说,新房,小人,听成了——刑房……” 花玉:“……” 阿福哭得更惨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害王妃受难,害王爷心苦,害鸳鸯离散,小人罪不可赦,王妃您救救小人,小人给您当牛做马,死了变驴子驼您成仙去……” 花玉:“……我不成仙……”她把裙摆从阿福手里拽出来,心里觉得这件乌龙事简直莫名其妙,好像哪里不对! 花玉:“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向我解释呢?” 阿福的脸一下子红了,“王妃,这王爷是个男人——要脸面呢。” 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