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却看见他那身袍子竟与商宧平素所穿相差无几,莫不是天下书生都喜穿鸦青、青灰等颜色略暗的素袍?
如此,我便更是好奇,颇有些非看不可之意。
我面含歉意地扒开人群,挤入两名女子中间,却仍然瞧不见摊主的脸,遂又往前挤了两步,硬是挤到书生面前。我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商宧还能是谁?
突然的相遇让我喜出望外,探口而出:“商宧。”
眼见商宧停笔,正要抬头,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倏地捂在我嘴上,我尚在惊愣,便猝不及防地被拉离人群。
我从人墙的夹缝中看见商宧抬首四望,目光未定后便摇了摇头,又继续俯下身去。
待捂在我嘴上的手松开时,我正欲撒火,转身一看,原来是见欢,其身后是小慈、小墨和昔邪,我一腔无明业火顿时消却,继而兴冲冲地道:“是商宧诶,我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商宧。”
小慈一本正色地道:“正因为是商宧,所以才把你逮出来。”
“这是何故?”我不明白。
见欢抓起我的左手,举在我眼前左右一晃,“因为这个。”
经见欢一提醒,我登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腕上红绳。
前些日子,银杏爷爷在红绳上为我结下两片金色银杏叶,以作护身之用,此时方觉幸好见欢动作快,否则让商宧瞧见本该在穿山甲爪上的红绳,无端跑到我手上来,委实不知该如何对其解释。
总不能说,时下正兴这种坠两片银杏叶的红绳罢?可是,如此饰物,就算找遍临穹县,也寻不出第二条来。
“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我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
一串糖葫芦递到我面前,见欢笑道:“可要寸步不离地看着你了。”
我随手接过糖葫芦串,张口咬下一颗,“哪用寸步不离?莫夸张。”
“用,怎么不用?”小慈挖苦道:“见欢,要我说,你最好时时刻刻地看着她,把她看牢了。”
昔邪冷不防冒出一句:“就如小墨哥哥看牢小慈姐姐这般。”
闻言,小墨立即揽住小慈的肩,笑哈哈地接话:“就如我们这般。”
我又咬下一颗糖葫芦,摇摇头,“小丫头哪里懂,你小慈姐姐说的看牢,就像人间的大牢,要将我关起来。见欢呢就是时不时给我吃吃馊水饭,隔三差五抽我两鞭子的凶恶牢头,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见欢一脸无辜。
昔邪张大眼睛,惊恐道:“竟是如此可怕。”
小丫头果然天真,我随口一说,她便信以为真。
小慈拿指头戳了戳我脸上被糖葫芦鼓起的小包,“你可别逗昔邪了,若说我会给你吃吃馊水饭,抽你鞭子,那倒还有可能。”
见欢也忍不住替自己辩解:“冤枉死我了,我就算打死自己,也不会碰你一根汗毛。”
小墨幽幽地插来一句:“我对小慈也是这般。”此甲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展现自己与小慈的鹣鲽情深。
我不予理睬,自顾自说道:“你们今日都别管我啊,我有要事在身。”
小慈一语道破:“不就是商宧,这算哪门子要事?”
我将一根只剩得红色糖渍的签子塞回见欢手中,再抹了抹沾在嘴边的糖渣子,随即不由分说地自小慈衣襟里扯出一张绸巾,飞快地缠在左腕处,遮住红绳。
“日落前,你们来此处等我。”匆匆两句交待好后,我拔腿便朝商宧的书摊跑去,刚跑出几步,又蓦地停下,回头道:“一定要来寻我,不然我走不回去。”叮嘱完毕,方继续蹈足。
“千樰。”见欢在我身后急急唤道。
我回头一笑,摆摆手以示放心,眨眼功夫又扎进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