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那件夹克衫惹眼,还是姜漪今天的打扮太过清纯靓丽。
焉济宸几次余光扫过,都能清晰入目小姑娘露出的白皙细腻的长腿。
莫名地,不耐和不爽的复杂情绪在滚烫血液里交错纵生。
终于,临近红绿灯的交叉路口。
他一个方向打转,车偏离了原先的导航路线,反向朝市区的方向又开了回去。
随即,导航那句不咸不淡的提醒在密闭环境的车内响起——
“路线偏离,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姜漪偏头看了眼焉济宸。
依稀只能看清男人净澈流畅的下颌,和面无表情时冷然刺人的锋芒。
车内一路寂静,直到市区商场。
焉济宸把姜漪带到大牌女装店里。
没等她反应,他就随手挑了多件长及脚踝的裙款,甩到她身上,“去把衣服试了。”
姜漪捧着一堆形形色色设计的衣服,白色吊牌接连划过她视线,价格均数大千位。
她可不觉得这男人能有闲时花时间来给自己买衣服。
即便心存疑问,她也没太表现,只是听话地去更衣室,一件件地耐心换上。
可十有九件,不是开叉就是包臀,完美地把姜漪浑然天成前.凸.后.翘的线条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实话,姜漪对这些衣服感觉不大,反倒是每换一件,都能成功迎来焉济宸越发重戾的皱眉回应。
对她的不满显而易见。
今天这么误打误打撞见,本就出乎姜漪意料。
她想动作利落地尽快换完一系列衣服,可后背的擦伤总是形成妨碍。
她想了想,还是把焉济宸的不耐归结到她换衣服太慢上。
直到最后一件试完,焉济宸还是不满意,想转身走人。
但一转眼,他无意扫到偏落模特身上那唯一一条紧身长裤。
眉眼微扬的同时,他让店员扒下来拿去给姜漪,让她搭配着白衬穿。
没一会,姜漪换好再出来时,焉济宸已然不在原先正对光源的沙发位上。
除却情绪的三百六十度急速转变,他还把刚刚挑中的裙统统买了单,袋子接二连三塞到她手里。
从始至终,他都没再多和她说一句话,纯粹做足了金主会做的事。
这点姜漪很庆幸,毕竟他们很少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默不作声不失为一个好的相处方式。
说不好听点,在他面前,她的尊严早被那份合约践踏得粉碎。
她没必要虚晃高戴清丽自洁的帽子,反向未免太过虚伪。
但她从不平白无故就把他送的衣服、首饰什么的往身上套,有多少力,做多少事,向来都是她对这段关系的界定。
他和她之间,金钱维持的最多就是晚上会做的事。
而焉济宸给她的更多东西,姜漪没兴趣,也没想法,自然都会原封不动地放回别墅一楼最里道的储藏间里。
不管那些有没有被发现。
最后,在店员艳羡的目光里,姜漪跟着焉济宸走进了不远处的直升梯。
门关,电梯下行。
“叮咚”一声,姜漪手机震动,是院长发来的消息,但依据对话间的软调,她知道对面发消息的人是谈茵。
[姐姐,院长妈妈说你昨晚来看我了。]
姜漪把勒手的袋子往手腕处推了推,腾出手来回消息。
[嗯,茵茵在睡觉,姐姐去的太晚了,下次早点抽时间去陪你玩,好不好?]
孩子打字慢,所以聊天框上“对面正在输入”的字眼久久不消,姜漪就这么耐心等着。
直到电梯降至负一层,开了门后,她才收到谈茵的下一条回复。
[好,那姐姐什么时候来啊?]
姜漪没抬眼,但余光扫着焉济宸快步走出去的颀长身影,就利索地边敲字边跟着往外走。
可她没想到,刚走出电梯没两步,焉济宸倏地停下脚步,滞顿在原地。
她没察觉,也来不及刹车,冷不丁就撞了上去。
鼻梁猛撞后席卷的酸涩,疼得姜漪眉头微蹙。
尽管地下车库明明还算适暖,她却只觉彻头彻尾的寒凉笼罩,是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几秒的反应,姜漪眼疾手快地回了“周五去”三个字后,咔嗒一下按键熄灭了手机屏,往兜里一塞。
她背脊挺直地面对转身看她的焉济宸。
而焉济宸从进电梯开始就察觉到姜漪盯着手机看的动作,他没出声,她就玩得自在。
和他之间拦出的分隔线泾渭分明。
虽没刻意去看,但他知道,她是在和人聊天。
焉济宸略微皱眉,接下来的言辞像是随声问的话,又像是目的笃定问的话:“男的?”
姜漪看了他几秒,据实说:“女的。”
对视的时候未见丝毫怯却,焉济宸只觉她胆子大了。
似笑而非地给了她一眼后,他没再多看她,转身直接朝车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有所偏离姜漪的预设。
她愣了几秒,回想着脑海里早就掀风起浪有过的腥风血雨,却没想竟能这么风平浪静地安稳渡过。
实属不可思议。
低不可闻地,姜漪舒了口气。
但同时,她隐隐感受到了右眼皮剧烈跳动的那几下,沉重逼人。
没来由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无从说起。
车很快开出商场,已经下午两点。
焉济宸没兜圈,干脆地打转方向盘,朝着高级会所的方向开去。
然而,无论中途几次适逢路口,他都没转头去看姜漪,更没注意到她不太对劲的脸色。
姜漪向来有事说事,无事沉静。
这会坐在副驾,她也按照惯常地未有出声。
尽管如此,她还是难以避免错过午餐时段没进食的后遗症。
就是经年累积的胃病又犯了,头疼的是,她的胃药被她早上落在老房子里了。
潮涨迅猛般地翻涌而上。
很快,涔涔蓄积的冷汗就将她单薄的白衬都给映透部分。
似乎怕被发现,姜漪选择有所遮掩地薄涂了有色唇膏。
指腹染色后在面颊上的轻微涂点,巧妙遮掩了她的不适。
转而渐生的娇俏,下车时落在焉济宸眼里,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娉婷玉立感。
但一秒的流连,他就蓦然想到刚刚来时路上,余光扫到她侧身的细微动作。
前后一联系,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所以她侧身面向窗的方向,为了面临这个一个不痛不痒的局,涂层没有必要的口红?
抛开所谓的礼仪,焉济宸几步上前,直接拽着她的手就往会所的方向走。
这家会所在聿清名声很响,即成立时便是私人制,是富家子弟惯常会去的娱乐寻欢场所。
但这样的风月场所,姜漪是第一次来。
来来往往的那些女人中,不乏有落目在他们身上的。
投来的除却是如常的倾慕眼神,更多的显然是浸透在侧照冷白炽灯下更具炙热的直白目光。
是只对焉济宸的。
姜漪被盯得很不适意,却还是无奈地被动承受着。
男人锢在她手腕上的力劲还只重不轻,压迫得她神经都难忍地突突跳动。
姜漪其实看多了焉济宸风雨欲来的样子,早就自成抵御,无谓他肆意挑选时间。
那个包厢里的人,皆是陌生的面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焉济宸的情绪一压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