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梅嗔道:“什么孤男寡女的,你这是借口。我看出来了,你是怕我给你招来祸事。什么义士义士的,嘴上说我是义士,心里恨不得赶紧撵我走,是也不是?”
方子安大笑道:“张小姐居然这般伶牙俐齿,倒是没看出来。”
张若梅道:“要不然你为何不让我留在这里?外边官兵搜捕我,我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总有一天被他们抓到。实际上我昨晚便想好了,就留在这里住下了。你放心,我不会打搅你的,借你家西厢房住而已。我给你银子便是,又不会亏待你。”
方子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苦笑道:“你把我这当客栈是么?我家可不是客栈,我要你银子作甚?”
张若梅往椅子上一坐,嘀咕道:“不要银子最好,省的我还得出去偷大户。”
方子安甚是无语,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好心让张若梅住上一夜,没想到她居然还赖上自己了。不过转念一想,张若梅说的也对,目前城中虽然平静了下来,但是暗地里官兵的搜查行动肯定不会停止。张若梅东躲西藏风险极大,搞不好真的会被抓住。若是那样的话,可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而且,张若梅是张宪之女,忠良之后,自己怎么能置之不顾。虽然留她在家中风险也大,但总好过让她在外边冒着更大的风险。既然已经帮了她一回,何妨好人做到底。
“罢了,既如此,你便留下先躲着。我这里倒也清净,平素也没有多少人来。你只要不胡乱走动,当无危险。若被人看到,便以表兄妹相称便是。待局势平息之后再做计较。”方子安微笑道。
张若梅惊喜道:“方公子同意了?那可太好了。终于不用在外边东躲西藏了。方公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只要城门口的搜查稍微松些,我便立刻离去。公子大恩大德,若梅会记着的。”
方子安苦笑道:“张小姐,我把话说在头里,我一个人过日子,能将就便将就。饭菜烧的马马虎虎,日子过得也马马虎虎,我可不会伺候人。”
张若梅笑着:“我要你伺候作甚?饭菜我会烧啊,衣服我会洗。我很小便会这些了。我八岁进白云观,跟着师父什么都学会了。不但会洗衣做饭,砍柴种菜我也都会呢。公子肯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怎么敢让公子伺候。”
方子安没话说了,点头道:“那最好了,你能照顾自己我也省了心,便如此吧。”
张若梅显然甚是高兴,脸上喜悦抑制不住。昨晚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早上起来后便想着干脆留在这里。看那方公子人很谦和,又有侠义心肠,或许他会同意。于是厚着脸皮提出要求,其实心里羞愧的很。方子安果然答应了,她自然非常的高兴。她八岁时便家破人亡,被送到道观里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为了让她能报仇,师父对她极为严厉,道观里也并没有多少温情。下山后居无定所,每日以报仇为念,其实日子过得很是悲惨。昨晚被方子安安顿照顾的感觉实在太温暖了,以至于让她生出了一些眷恋。能留下来,张若梅心里真的别提多开心了。
“公子你自去歇息,一会我来收拾桌子,扫地整理,你什么都不用做便好。”张若梅道。
方子安心中叹息一声,也有些怜惜张若梅的身世和处境。沉声道:“张小姐,你也不用如此。我这里也没有太多的家务事,你该歇息便歇息,完全不用太紧张。我有白天睡觉的习惯,我要去睡觉了。傍晚我出门去给小姐买些衣衫回来,小姐还需要什么,一会尽管告诉我。或者列个清单,也好便于我采买。既留下,便不要太拘谨,咱们行家常之礼,相互间也不用那么拘束了。”
张若梅笑着答应,方子安自顾回房歇息。躺在热乎乎的竹席上,方子安无比的想念那个凉水大缸。本来自己可以泡在凉水缸里舒服的睡觉,但现在家里多个妞,可不能随心所欲了。不过很快,酒劲上来,睡意袭来,不久便鼾声大作了。
一觉醒来,长窗外太阳已经西斜了。方子安爬起身来,伸着懒腰走出东厢房,突然楞住了,还以为走错了屋子。堂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桌椅的格局也改变了,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方子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便意识到是张若梅所为。
院子里传来西索之声,方子安走到门廊下探头看,却见院子西边的角落里,张若梅正用木掀翻土,整理早已荒废许久的菜畦。
方子安走过去,皱眉问道:“张小姐这是作甚?”
张若梅笑道:“整理菜畦啊,洒上种子,这时节,很快便长出来。总比这一堆荒草强。”
方子安道:“何必如此,我不是说了么?无需如此,张小姐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