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问小厮要了一些跌打伤药,正要出门,却见云渐寒回来了,见她手里拿着跌打药,眉头一沉,“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你徒弟,我不小心推了他,好似伤的不轻。”说罢绕开他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我去吧。”
如许不肯,“是我把他弄伤的,看起来好像伤得不轻,我要去看看!”
云渐寒没办法,只得说,“那我同你一块儿去。”
路上如许将方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那句有关他年纪的疑问在脑海里徘徊了几圈,还是压下了。
真的有三十八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三十八啊,好像也不是很大。
舒夜明自己给自己上了药,左右屋子里没人,干脆脱了上衣打赤膊,忽听外边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云渐寒的声音,“夜儿,开门。”
他欲穿衣的动作一顿,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开门了。
“师父。”他咧嘴一笑,目光落在紧跟在他身后的如许时,弯着笑的眉眼顿时瞪成惊恐,少女般娇羞地捂住了自己上身,“师娘……!你怎么也来了!”
话说完紧忙冲进去找衣服穿上,因过于慌乱,差点儿穿错了袖子。
虽只是匆匆一眼,但他身上好几处乌青浓墨重彩一般地露出来,叫如许瞧了个真真切切。
“你怎的受伤这么严重!?”
她拧开了药膏盒子,就要过去给他抹药,云渐寒却拦住了她,接过那药膏盒子,淡淡道,“我来吧。”
舒夜明早就自己上过一遍了,便是没上过药也不敢叫云渐寒来上。也就师娘单纯,看不出这身伤不是摔的,而是昨夜里云渐寒借检查功课为名揍的,他怕云渐寒趁着上药的机会再下狠手,那可就真的受罪了。
“不不不!徒儿已经上过了,谢谢师父师娘关心。”
云渐寒冷眼睨着他,“既然你上过了,便罢,你好好休息。”他将药留下,牵住如许的手打算走,可如许不肯走。
“都是我不好,太冒失了,不如请个大夫来吧……”小姑娘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胸膛,若是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她贪图男色呢。
云渐寒只得道,“不是你的缘故,是我昨夜考他功课,一时下了重手。我自有分寸,休息几天就会好了,你不必自责。”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拿着剑深夜出门,就是为了揍这个徒弟?
如许咦了一声,满脸愁色变成了责怪,这孩子虽年岁比她大,但一口一个师娘叫的亲切,让她生出一种老鸟要保护雏鸟的情结,哪里忍心看他被揍成这样。
“好歹是你的徒弟,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她一把甩开云渐寒,走过去挨着舒夜明坐下,盯着他的胸膛看了又看,放低了声音,宛如哄孩子一般问道,“是不是很疼啊?”
舒夜明看了一眼云渐寒,干笑着摇头,“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如许扭头瞪一眼他,“你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若是忽略掉如许过于稚嫩的脸庞和舒夜明巨婴般的身形,这情景倒像极了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云渐寒被怒叱,满脸不见愠怒,倒是轻快得紧,瞧着如许发笑,连带看舒夜明的神色也轻松许多。
“昨日是为师一时手重,你勿要放在心上。”
舒夜明一哆嗦,下意识地喊,“打骂是师父对徒儿的拳拳爱护之心,徒儿感激还来不及呢!不敢放在心上。不敢不敢!”
瞧瞧这样子,也不知云渐寒平日里打了他多少顿,好生生的江湖后起之秀,看见他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
“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叫你师父再随便打你了。”她伸手要摸摸他的头发,忽然想起男子的头是不可以被乱摸的,便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笑起来两颊眼睛弯如天上明月,舒夜明不由呆了呆。
他是个孤儿,云渐寒没有隐瞒他的身世,他是知道一切的。他知道他的母亲死于产后大出血,而他的父亲,曾雄霸一方,却在某个雨夜里身中整整三十八剑,割喉而亡。
凶手……就是她。
但他也知道,他被奸人带走,生死一线,是她拖着病体千里追寻,却最终再也没有回去。
她与他,从未有血缘之亲,却恩同再造。
便是隔了世,没有那些羁绊,她对他,也是如长辈一般地呵护。他忽然鼻头发酸,心里难受,有些憋闷,“谢谢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