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了,这药,要续几日,才能断根儿!”
齐瑶捏着鼻子,将那药一饮而尽,小脸都皱成了包子。她赶紧抓起盘中的蜜饯儿,塞进嘴里,丝丝的甜顺着牙缝儿,流到喉间,淌到心里,这先苦后甜,说的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热腾腾的风拂过齐瑶的发丝,她在湖边,已站了好一会儿,长时间不施粉黛的脸上感觉有一丝丝的油腻:“红玉,你说我的妆,是不是花了?”一边问着红玉,齐瑶一边打量着自己湖中的倒影,湖中的女子云团般的墨发低低地挽成了一个髻,一双眼本带着些看淡世俗的寂寥,此刻在湖水的微波中倒晕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味道。唇上涂着淡淡的颜色,那一抹红,既掩盖了之前身体抱恙的苍白,又不会显得过于炙热。此刻,她正用扇子挡住那烤人的日头,另一只手则拿出帕子,轻轻拭去额前的汗珠,擦着擦着,突然笑出声来,看得一旁的红玉不明就里。其实,齐瑶是想起了她和王朋远初见时的模样,那时候,他湿漉漉地把扇子递还给她,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扇面上,也一滴一滴地融在了齐瑶心里。
“你来了~”
身后一声呼唤拉过齐瑶的心思,她慌忙回头,脸上的欣喜还未收敛,倒显得有些不矜持了。
这大热天里,王朋远却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说实话,看到这样的王朋远,齐瑶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可好不容易能出来见一面,为这点小事生气,似乎又不太值当。
只见他还是那身破布衫子,初在一起时,齐瑶经常给王朋远做衣裳,还都是些时新花样,王朋远却从来不收,再后来,她又变着花样给王朋远买纸笔、送吃食,却依然被拒之门外。齐瑶赞叹王朋远的文人傲骨,便强行收起那想给王朋远一切好东西的小小心思,只盼得他早日实现梦想,和自己双宿双飞。
船行湖中,红玉轻轻地摇着浆,船上的人心思却不知飘去了哪里。王朋远不愿开口,齐瑶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各自将头偏向一边,装作欣赏这湖光山色。
“我说~”两人忽然一同开口,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
“你先说吧~”齐瑶羞赧地笑起来,两手搅着手中的帕子。
“还是你先说吧!”
两人又沉默起来,好一会儿,还是齐瑶先开了口。“这天这么热,你要不要把头上的布摘下来。”边说着,齐瑶一边用手在头上比划,那粗笨的动作在一代名伶身上可着实可不多见,逗得王朋远“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他终于一圈一圈解开了头上包得严严实实的破布,露出光洁的面容来,看得齐瑶是心间小鹿乱撞。
“前面的,赶紧给我们爷让开!”
一艘巨大的画舫从不远处行来,还未触到,它激起的波浪已冲得齐瑶他们的小船摇摇晃晃。那画舫有几层楼高,其上张灯结彩,顶部漆着红漆,四角飞檐上均挂着铜制的铃铛,风一吹,便发出叮叮当当的乐响。古色古香的门窗,又用时新的花色玻璃做了局部的遮挡,人坐其上,能观整个湖景,又不用担心这日头,真正是游目骋怀、赏心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