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汁和肺脊滋味渗入舌苔,刺激着分分秒秒的煎熬,越发的觉得心下空落难以填补,如今已步入异国他乡,回头亦再来不及,往昔沉沉,只麻木的重复礼节,任由身边人摆布。
也曾幻想过十里红妆的迎娶,也曾做过平凡女子的美梦,高大的影子足矣撑起一片天空,夫君缓缓执起我的手,相伴余生。可这梦,我知,它永不会成真。
我不配,我不配拥有。我想着娘教我的武艺,每日勤加练习,偷偷习武,换来的碎片扎的膝盖体无完肤,换来的是万千人的白眼,换来的是明明机会在眼前,在劫持面前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想着娘教我读书,每日去墙角听上书房讲学,又换来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用清酒漱口以毕后,又由身边的女侍引导着祭酒,礼官递来食肝,就酒后置入菹豆,相对行礼。随即是第二次漱口安食。
我着实有些倦了,这个时候着实已经有些头重脚轻,走路都是摇晃不定,好在女侍在身边还能够搭把手,不至于摔倒下去。
离开席位之后,我和皇三子走近。第三次净口的酒有些不同,刚刚入口并不觉得什么,只瞬间突然感到极苦,涩意翻滚在喉咙和舌尖,几乎要呕吐出来,刚刚想要放下手,女侍却不松手,强迫着把一大瓢都灌了下来,我险些松手,翻江倒海的晕眩和酸苦让我眼冒金星,什么想法都一并融在了无穷无尽的苦海当中。
“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礼官说罢,就没有了下面要的动作,少许等了片刻,礼官又从外头进来,将爵放在地上,我顺从的拜了两拜。
一句礼成,褪下礼服后,仆婢就将我和这位皇三子簇拥着送进了里屋。
到了里头以后人就已经散了,襄渠的那些仆婢早就已经不耐,许是害怕沾染了傻子晦气,而我带来的这些狼崽也都是别有心思,一屋子的人呼啦啦忙不迭的走了个干净,我只从盖头下面看见或红或绿或蓝或花的鞋子交错,鱼贯而出。
我坐在床沿,依旧是在盖头当中,有一点点迷茫,有一点点狐疑。死命灌下来的这么大瓢弄的我七荤八素,早有耳闻这合卺酒苦涩难饮,原意本是夫妻同甘共苦,却不知可有人会同我同舟共济一生一世?
奇怪的是,我竟然会伸手接过那根车绳,我不愿意多想,神使鬼差伸出手的那一刻,心跳莫名。
或许只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罢,应该不过如此罢了。
我呆坐了良久,只感觉面前的红烛隐没在布料当中都摇曳的要跌倒,恍然发觉自己在做甚么蠢事,难道要等一个傻子来给我掀盖头吗?
思及至此,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一把扯下头上沉重的冠和纱来,眼前缓了好久方才渐渐看清楚面前的对联和流泪的蜡,光线摇摇曳曳,晃出了黄晕和暗灰色的影子。
这个洞房着实是简陋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来寻常百姓家成婚都要布置的比这里有生气些。
婚礼流程参考礼记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