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见她叹气,瞧瞧在桌下牵住顾筝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顾筝心口一跳,哪怕这日都和宋凛同窗共枕,本来也该习惯,男人时不时的触碰,可顾筝到底是害羞,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朝宋凛摇头,意思是,别在这里亲近。
宋凛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和顾筝接触,不肯放手,笑着看向顾德,“岳父,既然顾贤不肯前来,那二房呢,也没有来人吗?”
顾德打发人从书房包了一千两银子送到长房,听到这话,问向小厮,道,“那二房呢?”
“二房里老爷不在家,沁姑娘说,她只认筝妹妹一个人,堂姐早就跟着老太太埋在土里了,活着的,不是她堂姐。”
小厮不敢抬头,主子们之间的官司小厮们传话,实在是,实在是为难。
顾德闻言面有沉思,倒是宋氏,见餐食渐冷,唯恐宋凛和顾筝吃了冷的不舒服,率先动了筷子,便招呼众人用餐。
宋凛听到这话,眼底闪过嘲讽,心道果然如此。这顾贤最是无情无义之人,怎么就能哄骗那么多人为他作保相信他呢?
至于二房,那就是个人精,占便宜的事情少不了他,吃亏的是事情半点儿没有。这眼瞅着大哥不认闺女,他们又怎么会来给顾之沅脸色。
至于自己,区区一个秀才,想必做过京官的顾二老爷也看不上,不给面子来看看出嫁的侄女,也正常。
扭头见顾筝似乎也是食不知味,拿着调羹盛了一碗甜梗给她暖暖身子,笑道,“没事,不关咱们的事。”
长房的事情,再怎么作妖,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顾筝自然听懂了这句潜台词,见顾之沅目光灼灼盯着二人,可偏偏,宋凛宛如没有察觉一样,和往日一样,对自己殷勤体贴。
尤其是,对着宋氏了如指掌的促狭目光,顾筝悄悄红了脸,拉了拉宋凛衣袖,“你吃你的去,我自己来!”
在这么弄下去,顾之沅还有哥哥顾盛,要生吞活剥宋凛的心都有了。
宋凛怎么会把顾盛的仇视目光看在眼中,自从他迎娶顾筝进门,就意味着二人只怕不能做兄弟。毕竟,他这个未来的大舅哥,前世就一直看不上自己,现在不过是把这种情绪提前激发出来。
至于顾之沅,那就更简单的。只冲着她前世替嫁这一遭儿,撮合了自己和顾筝。宋凛便能原谅她一切作妖行为,只要不欺负顾筝,万事好说。
顾之沅见宋凛对顾之沅极为体贴,眼底闪过妒忌目光。
瞪了一眼自顾自,夹着孜然羊排啃的李明达,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哪怕后来是皇商,也比不过宋凛这般温文尔雅。
不过,转念一想,两边的财富对比,她的心情才算平复下来。
尤其是,见父亲来要钱,八叔和八婶哪怕抱怨,可依旧不得不给,自觉长了脸。
直到,小厮那前半句入耳,顾之沅一下子蒙在原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她才刚嫁出去没几日,今天才回门!她爹,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让她滚??
又见众人目光或同情,或怜爱的看过来,顾之沅顿觉耻辱。
而李明达听到这话,顿时要炸,一拍桌子,“我看他们是没脸见我!”
“一万两银子的聘礼,给个二十两的银子的嫁妆,这是人能干的事情吗?”
顾之沅目标顿时被转移,扭头看向李明达,沉了脸色,“我爹娘有什么不敢见你的,谁家娶妻不给聘礼,就你们李家特殊?”
李明达哪里会怕她,尤其是被娘家放弃的女人。顿时也跟着阴沉了脸,一巴掌甩过去,“你胡咧咧什么呢!那是银子的事情吗?是卖了几百亩田地才换的银钱,就这么给了你娘家!!”
顾之沅一下子被打蒙在原地,捂住脸好半晌没吭声,重心全都落在了嗡嗡作响的一巴掌上,“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李明达见自己撒泼也没人管,加上一直看不起顾德是个行商,连个科举功名也没有。又见顾之沅哭哭啼啼的实在烦心,上前一把揪住她发髻,推搡到了地上,“你不过是我家一万两买来的银子,还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呢!”
顾之沅奋力挣扎,可男人和女人天生有力量差距,再加上李明达越发起了兴致,抬脚跺向顾之沅,脚脚都往心口踩,恨不能立即就要了她的命。
“够了!”
顾之沅一开始还有求饶声,渐渐声音低微下去,没了声响。
宋凛见顾筝似乎有些被吓到,起身挡住视线,训斥李明达。
“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明达借着酒劲,杀红了眼,满脸邪气看向宋凛,“怎么,你见不得你这大姨子被打,要来替她?”
“也是啊,毕竟是你的前任未婚妻,说不定你们两个还有一腿呢,想要重温旧情。”
“也可以啊,给我一百两银子,随便你睡一夜!”
李明达见宋凛脸色越来越沉,说话越发放肆和张狂。指着顾之沅啐了一口,“她反正是个贱人!婚前便被我睡过,又被这黎城的纨绔看过身子,早就不贞洁了!”
“我听说你们顾家还有她的烈女牌坊?等我哪一日起了兴致,就去衙门里告一状!”
“那你就去啊!”
宋凛情绪没有半点儿波澜,见李明达越说越来劲,补充他没说完的话,“你去衙门里告一状,说不定那白县令,还能把那一万两银子还你。”
李明达瞬间酒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便浑身打了个哆嗦,后怕起来,“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顾贤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他今天敢对上顾贤去举报,明日只怕自己就横死在街头。
可,可如果就这么算了,等明年只怕也凑不够一万两银子啊!爹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如果到时候,发现祭祀族田被卖,可怎么办?
“啧啧,真怂。”
宋凛摇头下了定论,见李明达前怕狼后怕虎,索性指着瘫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顾之沅道,“既然顾伯父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你也不必把她当妻子看待。”
余下的,一句不肯多说。
而李明达本就不是个心思清正的人物,闻言,一脸如释重负,朝宋凛鞠躬道谢。
“多谢宋兄指点。”
“你谢我做什么。”
宋凛招手让青树进来,吩咐他,“你去外头找几个闲汉,把这人抬出去。至于你,李明达,既然你不把顾之沅当妻子看,我们之间也没任何关系。今日回门,是我宋某回门,请吧。”
李明达见自己不招人喜欢,宋氏和顾德夫妻两个,更是怒目而视。
当即抬脚便走,不多时,有闲汉进来,把被揍到昏迷不醒的顾之沅拖了出去。
等上了马车,李明达琢磨着宋凛的话,又见顾之沅虽然昏迷,可那身皮肉依旧白透,猥琐一笑,吩咐赶车的,往日里他相熟的纨绔家而去。
既然不是妻子,那也不必给她留体面,富贵人家娼妓丫鬟玩腻了,想必这名义上的,定是极为招人喜欢。
而宋凛这边,等李明达走了,才朝顾德道,“岳父您这边可有什么盘算没有,这黎城不过一个小县城,若是日后做生日,只怕不如白马城来的繁华。”
更重要的是,顾之沅的事情早晚是个雷,等炸的那一日,对八房的印象越少越好!
顾德见宋凛几句话便劝退李明达,心知他是个心有谋算的。
长叹一口气,道,“我原想着兄弟扶持,也算是能在黎城安家落叶。可近来大房似乎是极为缺银子,爹娘都没了,也借着守孝来借钱,想着,倒不如真的往别处去才好。”
“只白马城的店铺只有一家皮货铺子,前面倒是两层的小楼,后面四合院住一家子也够了,只未免局促,不然现在住的宽敞。”
宋凛一听,心知只怕顾德心中盘算过多次,笑道,“岳父也知道,我和韩松李明阳开那煤窑挣了些银子,正好想买个院子去住。不知在白马城的哪一个街道,咱们到时候买在一处,也相互有个照应。”
顾德当即便笑,“那位置并不十分好,就在柳青河往嵩山书院的路上,挨着码头,倒是方便日常上货,南来北往都便宜。”
宋凛当即点头记住,把自己和顾筝过了三月二十三,便往白马城的事情说了。
宋氏原本没说话,闻言也渐渐沉默,朝顾德道,“大房做事是越来越不靠谱,原以为二房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咱们不如也跟着他们过去,先让筝姐儿跟着咱们住,等他们买了院子收拾好,再搬出去也不迟。”
顾德闻言一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明知是个粪坑,他总不能带着妻女硬生生往里跳。
况且,顾贤他要做个孝顺的名声出来,守孝三年。三年后,自己和他不在一处,想必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里找着法子来要银子。
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也不用别的,只带着咱们当季要用的东西,家里留着门房看门,别的一并都带到白马城去。”
顾筝见爹娘下定决心,心中也颇为激动。
没想到嫁人后也能和家人在一起生活,保佑顾之沅走前别作妖,他们干净利落的走!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啾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