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闻言面有焦急之色,可转瞬一想,那长房并非善意。
如今特意来告诉这个消息也不知所为了什么。
稳住心神,朝来带话的婆子道“我们这里正忙着,长房姑娘的事情上有老太太做主再不济大老爷和大太太也是能做得了主。我们八房,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婆子心底一慌正要再说什么便见宋氏抬脚要往外走去。
陶氏和陶玥母女两个一见这架势心知只怕八房和长房不对付。
想着长房素日里的好名声陶氏眼神滴溜溜一转有了主意。
“方才想起还有些事儿姑娘和太太先去白县令家。我们母女,就不劳您们费心。”
陶玥不乐意她长这么大,有印象以来还没见过什么县令老爷若是见一回日后也好有个说道。
可陶氏哪里肯听她的,拽住她肩膀往后撤,直到宋氏和顾筝做马车走了才朝陶玥道,“咱们找长房去,当年你父亲说顾家家产十分之七给长子,余下的才给几个兄弟分。”
“你想想,这八房都能给咱们三十两银子,那长房,不得给个三百两啊!”
陶玥一听也是,只得跟着母亲往长房去。
再说顾筝和宋氏这里,听到顾之沅消息,尤其是顾贤要对她下死手,半点儿也不意外。
宋氏拉着顾筝嘱咐,“想必是凛哥儿那日说的,你大伯父去白马城给沅姐儿找婆家,那海知州点头同意了。你大伯父让沅姐儿嫁人她不肯呢!”
顾筝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大伯父是何等爱面子的人,怎么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喊打喊杀。
必定是有什么情况,只她一时也没有思绪,只得朝宋氏道,“娘,等回来后,咱们再去长房瞧瞧。”
宋氏点头应下,这事按下不提。
再说白县令这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宋氏和顾筝的马车在二门外停下,白县令夫人早就候着,亲自领众人进去,才指着旁边一溜烟儿没字的灯笼,笑着道,“今儿个本来就是个好日子,我厚着脸皮请你们来,原本想着咱们娘儿们乐一乐,可偏偏,我家那汉子是个不要脸皮的。
偏生说什么要一起猜谜,被我被拒绝了。”
“后来他眼巴巴的求我,我才点头。可姑娘小姐的也不方便,只好另外想了法子。等会儿咱们开了宴会,便有人送灯笼来,上面有字谜,若是猜出来,便得了彩头。”
诸位乡绅夫人们一听,见不远处那台子上放着几个锦盒,便知道里头是今日彩头,自然各个欣然点头同意。
白夫人这才满意,示意丫头端上锦盒,笑道,“只猜谜可不成,咱们也出些彩头。不论什么簪子钗环,只别有什么影响,说不定,就有外头的学子看中,来求娶呢!”
顾筝一听这话,心头一颤。
低头沉思半晌,便把鎏金螣蛇的香囊解下来放上。
不多时开席,果然有丫鬟挑了灯笼放在大厅中间,顾筝抬眼去瞧,见上面是一行小字,“诊病无言王也悔。”
白夫人一见字谜便愣住,“这是哪家的学子出的,这般刁钻。”
前后没有半点儿关系,和意境也无关,到底是个什么谜底。
宋氏也好奇放下筷子,打眼去瞧,仔细想了想,问向顾筝,“筝姐儿,你可知是个什么字?”
顾筝抬头,略一思索,笑道,“娘,是个珍字。”
白夫人听见问道,“这怎么见是个珍字?”
“诊病无言,把言字旁去掉,王也悔,既然后悔,把王字旁加上去就是了。”
顾筝忙起身解释,白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又念了两遍,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顿时喜上眉梢,忙让丫鬟把锦盒拿来,道,“这些东西随着你选,挑中哪一个,就拿哪一个。”
顾筝低头,见锦盒用黄稠布垫底,上面各色都有,毫笔金银一应俱全,只角落处,放着一个小小玉印。
犹豫了下,伸手把玉印捏在手中,温热玉石一入手中,原本飘在半空的心顿时落了地。
迎着白夫人了然的笑,低头致谢。
白夫人示意顾筝坐下,笑着开口,“既然咱们猜出来他们的谜底,依我看,倒不如也写一个字谜给他们去猜。”
“筝姐儿,我们年纪大了,脑子不太灵敏,你来动笔。”
就在众人纷纷想要展露才华的时候,白夫人直接点名顾筝。
不等她拒绝,丫鬟已经摆了灯笼在桌子上,笔墨更是侯在一旁。
无奈,只得提笔,也依旧写了七个字,白夫人定睛一看,见上面一行小字“我饮吉祥甘露水”。
拊掌大笑,“这会儿他们定是猜不出来了,好了,拿到前面给老爷们瞧了。”
而这边女眷也都纷纷思索,只众人左思右想也不知是个什么字。
不多时,丫鬟回来禀告,“顾姑娘的字谜众人都没猜的,后老爷让学子们去猜,黎城宋凛书生得了一个“洁”字,来问姑娘对不对。”
“洁”字?
白夫人再仔细去看,也仍旧不知缘由,笑着看向顾筝,“筝姐儿,他这谜底可对了?”
顾筝点头,“正是这个字。”
“这到底是怎么猜的,我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白夫人和众人哪怕知道谜底,也仍旧不知缘故。
顾筝笑着解释,“我饮吉祥甘露水,饮后面是一个吉祥的吉字,再把那甘露水提到前面为部首,就是洁净的洁字。”
白夫人这才了然,自然把顾筝夸了又夸,而后笑着道,“那我可把彩头送到前面去了,若是拿了你们的东西,到时候可不许来找我!”
“不敢不敢,太太请自便。”
夫人们自然知道是玩笑话,不多时锦盒回来,白夫人让丫鬟捧着给众人看了,“你们瞧瞧,可是少了什么东西。少的那一件儿,就是被宋书生得了去。”
众人纷纷去瞧,见自己的彩头还在,不由面露失望。
到了顾筝面前,她放上去的鎏金螣蛇香囊不见踪影,顾筝心头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居然真的拿了给自己的东西。
宋氏一见顾筝面色不对,也忙去瞧那锦盒之上,见那香囊被宋凛拿了去,心中原本就有的猜测,更是做了准。
而前院花厅,宋凛握住手中的鎏金螣蛇香囊,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韩松正在耳旁碎碎念,“我从年根底下便去堵那个裘任达,只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全把顾贤的欠条给我们。我拿三个县的售卖权才换到了十五万两的借条。”
“你说,他到底得欠多少银子啊!”
宋凛收回杂思,“那十万两,估计是他这么些年下来的利息。”
韩松倒吸一口凉气,“十万两是利息??!!”
“窝草,那本金得上百万两了吧。他,他怎么输进去的啊!”
原本以为十万两已经够吓人,没想到,啧啧,幸亏宋凛逃出苦海,不然,以后娶了那顾之沅,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不得拼命被顾贤拽住,日夜给他赚银子回去。
宋凛没吭声,见众人都在猜谜,隔着雕花围栏看向内室,从这里再往里走,便能看见他筝姐儿。
眸子含笑,宋凛勾起唇角,记得筝姐儿性子和善,最是不爱凑这种热闹,想必此刻,她也难熬的紧。
韩松见宋凛这副模样,啧啧两声,把那一沓欠条抽出来递给宋凛,“给,你要的都在这里。若是不够,我再想法子跑一趟白马城。”
“不用,够了。”
宋凛低头随意拨动几下,见上面俱是顾贤亲笔所书,心中冷笑。
顾贤早晚是颗地雷,迟早得爆。
他得想想,如何顾贤没了后,能不牵连自己。毕竟前世他后来官至首辅,可恩师的死讯总是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今生,得消除这个隐患才行。
顾筝陪着宋氏闲坐,在猜字谜一开始出尽风头,余下这些,便只和宋氏自娱自乐,并不去主动猜谜。
等华灯初上,前院传来鞭炮声,从市井巷弄传来的人声鼎沸,以及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华丽夺目,流光溢彩,所谓天上人间,不过如此。
顾筝等烟花落幕,见宋氏疲惫,便主动找白夫人告辞回去。
到家服侍宋氏睡下,一人坐在花厅看书,只手中拿着玉印不住打量,见上面刻着德盛昌几个字,心中疑惑不解。
等顾盛醉醺醺回来,喊了他过来,拿着玉印给他,问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顾盛见到这熟悉玉印,瞬间酒醒,“不是,妹子,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今日猜谜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