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贤这才面色略微好转可仍旧是阴沉沉的量了一眼宋凛。
这个昔日里,他虽然看的上,可不过握在手中让他往东不敢往东,往西不敢看东半步的学生第一次让他生出警惕。
他和裘任达的孽缘源自少年时期当时贪玩被引诱进了赌博的坑。后虽六房财产填进去后平了账,可那东西一担上了瘾,想要戒断几乎不可能。
这么些年累计下来也算起来有十万往上。
裘任达也不是个善茬每一笔都有他亲自写的欠条,签字画押想抵赖根本不可能。
顾家上下被他瞒的死紧就连八房的顾德还有秦氏等人都不知道这宋凛从何得知?
许是看穿了顾贤的疑惑宋凛面露为难之色毫不犹豫把李明达卖了,道“黎城这两日有传言出来,说是李明达为了凑齐聘礼,把李家村的土地卖了仍旧不够,正暗地里找钱庄借银子。
不知怎么的说漏嘴,这事儿也就传了出来。”
宋凛说到最后面色也有些义愤填膺,握拳朝顾贤道,“要我说顾大姑娘的眼光也忒差点儿点,那李明达婚前能作出这等事子事情,又凭空捏造传言污蔑先生,实在是过分!”
这是把赌债的事情,直接归为李明达污蔑了。
“若我说,确有其事呢?”
顾贤捋捋胡须,沉沉目光量着宋凛,一个回答不好,这个学生,也不必要了。
宋凛面露惊讶,随即心疼道,“先生可是遇到了歹人,被人坑害了。不然,怎么会。”
说着,继续道,“就像那日,李明阳因赌博被裘任达追着,不过区区一百两银子的赌债,后来竟然要一千两。若真是先生被人坑害,快去报官,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留着岂不是大患!”
顾贤见宋凛面容关切,丝毫没有庆幸或者流露出来半点儿鄙夷。反倒是自己找理由为欠款一事圆了过去。
心中的憋屈这才觉得舒服,端起桌旁茶盏,吹去茶末饮了一口,清清嗓子道,“方才你说的法子,是什么法子?”
宋凛这才不好意思道,“学生是听了传言才来斗胆和先生说话,现在确认先生是被人所坑害,还是早些报官,让白县令来彻查此案,缉拿真凶为上!”
顾贤把茶盏砰的一声放下,脸色阴云密布,“怎么,你方才说有法子,是说来坑害我的?”
宋凛随即了个哆嗦,不敢抬头,“学生想的法子是权宜之计,并不算的准,也有些并非正人君子所为,所以,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口告诉您。”
“但说无妨。”
于是,宋凛装模作样的深吸一口气,面露沉痛之色,道,“听闻白马城新到的海知州素来清正廉洁,只唯独一样,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女,日夜常为此哀叹。
学生听了,也感慨这等廉洁之人,若是后继无人,真乃大晟遗憾。”
只这一句,后续再无旁的话。
而顾贤听完,面露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半晌,才朝宋凛道,
“我沅姐儿婚前失贞,已经许配李家。若是海知州想要,筝姐儿国色天香,倒是可以一试。”
这是默许了宋凛的做法,准备实施,要和他商量人选。
宋凛见顾贤提起顾筝,悄声捏起拳头。心底闪过仇恨,面上却道,“先生不可,海知州年过半百,要的是红袖添香的解语花。八房那位美则美矣,过于青涩。”
“再有,李明达连区区万两银子都凑不齐,甚至传出闲言碎语。学生虽然和顾姑娘无缘分,也不愿她所嫁非人。”
宋凛一一为顾贤解释,见他面色犹豫,又添了一把火,“再来,学生听闻李明达母亲被休,眼下人就在李家村居住。李明达明显在李家失去地位,将来大小姐嫁过去,难不成做个耕地的农妇吗?”
李明达的母亲被李家休弃?!
顾贤面色有些不好,他竟然不知这件事情。
朝门口大喝了一声,“来人!”
一褐布小厮跑进来,跪地道,“老爷吩咐。”
“去请大爷来!”
后者磕了个头出去,不多时,顾之鸣急匆匆赶来,一见宋凛,便面露仇恨,“你怎么在这里?又来求我父亲什么东西?真真不要脸皮!”
宋凛面上宽和一笑,“顾兄误会了,我来请教先生学问。”
“哼!”
顾之鸣还正要说些什么,便听顾贤冷斥一句,“够了!”
才悻悻的住了嘴,鹌鹑似的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他爹对他素来要求严格,学问上和宋凛比较,练武则和顾盛比较,可这两个,他哪一个也不如他们。
想必,今日又要被训斥!
这么想着,顾之鸣更恨宋凛,耳边却传来顾贤一句八杆子不着的话,“李明达的母亲被休了?”
“是啊。”
顾之鸣摸不着头脑,悄悄抬头见父亲脸色阴沉,疑惑道,“爹,好奇怪的事情。据说是李伯父接到一封信,便去查了前面那个女人的嫁妆,发现有一些丢失不见,便怪罪到他母亲身上”
“混账!!!你为何不报给我知道?!”
顾贤越听越生气,抄起茶盏就砸向顾之鸣,“你明知他母亲被休,还哄着你妹子给他占便宜??!”
顾之鸣一下子被砸蒙,抹去眼皮上的茶叶渣子,“爹,你也从来不关注这些啊。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这宋凛又和你说什么了?”
宋凛闻言,忙拱手,面露关切道,“顾兄快些回去收拾一下,大冬服湿透受寒可怎么办?
啧啧,还有,瞧瞧这衣裳的褶子,顾兄是不是又在床上躺着,被小厮喊了来。”
说罢,一副我都知道的语气,接着道,“实在不瞒顾兄,冬日里天冷,我也早起有些为难。”
“不是,我问你和我爹说了什么!”
顾之鸣见宋凛问东答西,气的上前就要人。而经过方才一事,顾贤对宋凛极为相信,尤其是他这儿子不领宋凛好意,实在是让他恼火!
“你给我回去!!”
顾贤得了准话便赶走顾之鸣,后者死赖着不肯走。
废话,他一走,这宋凛再告小状,可怎么办。